严家(1 / 2)
这第一户人家,王祐泽也认识。就是他初来时,和马大爷争执的那位大嗓门大娘。
大娘姓杨,叶志骥和王祐泽都称她为杨大娘。
此时杨大娘抱着孙儿,热情地迎接他们三人进门,一面欢迎他们,一面放开嗓门,叫着杨大爷,“孩他爷,快来帮忙,老叶来了。”
“噔噔噔”,楼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严大爷笑容满面地从楼上下来,打趣道:“老叶,我听老马说,你最近新收了个相当不错的徒弟,咋的啦,今天终于肯把你的宝贝徒弟拉出来见人了?”
若是平常时候,叶建国必定呵呵笑着,拉着王祐泽的手给他们做介绍。
可今天……
他笑不出来。
因此,叶建国只是嘴唇动了动,没有吭声。
打趣无回应,一反常态,杨大爷和杨大娘有些疑惑。
杨大娘道:“老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父子俩咋都这么脸色凝重呢?”
“大娘,我们……”才说几个字,叶志骥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杨大娘和严大爷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也知道这二老的情况。
两位老人家只有一个儿子,名叫严刑。
严刑比叶志骥要大个七岁,是村里少有的考上重点大学的学生。毕业以后,严刑在首都j市里打拼。
去年,严刑的朋友带来一个消息,说严刑犯了盗窃罪,被判有期徒刑一年。
当时,严刑的老婆才刚刚生下孩子,月子还没坐满就和二老带着孩子到j市探监。
也不知他们在j市遇到什么,三个大人一个孩子去,回来的时候,只有两老抱着孩子,红着眼睛回来。
二老也不对村里人说儿媳妇的事,只是低着头,说自己的儿子犯了错,得到了法律的制裁。
叶志骥体谅两位老人家不容易,平时多在工资上补贴给严大爷。
两个老人家这一年里,不仅要养家糊口,还要带着孙子过活。倘他今天还要再给严大爷说下岗的事,可真真是雪上加霜。
叶志骥踌躇半天,憋出一句,“没什么事,严大爷,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们。顺便我去s市时,买了些礼物给你们。”
划到嘴边,他还是怂了。
“嗨,送什么礼啊,你们平时那么照顾我们一家,之前又是给小宝送衣服,又是送奶粉的,都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们。”严大爷连忙推辞。
他神经粗,以为叶建国和叶志骥真的是来送礼,杨大娘却不然。
她看出叶建国父子俩挂有心事,稍一思索,就想到老严之前和她说:厂里经济效益越来越差,前些日子外商来的时候,专门对他这批老师傅指指点点。
说这些事的时候,老严还得意洋洋地称自己当时看不惯外商那趾高气扬的态度,和其他老伙计,比如杨大娘一直看不惯的马大爷,一起回怼了外商,把外商说得脸色发青。
那时,她心里就有预想:厂子撑不了多久。
而今见叶志骥一家带着礼物上门,顿时就对他们的目的有了七八分的猜测。
思及此,杨大娘转了个身,将孩子交给严大爷,“孩大爷,我手酸,你先抱着小宝。”
严大爷没有多想,忙接过孩子。
一经转手,杨大娘就请叶志骥他们坐下,吃点水果。
叶志骥连连摆手。叶建国更是心有愧疚,说什么也不肯坐下。
王祐泽陪他俩站着。
严大爷觉得有些奇怪,正想发问,就被杨大娘抢在前头说了,“小叶,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和老叶什么为人,我们都知道。有什么事也不需拐弯抹角,趁早说了,也趁早给个痛快。”
“没、没啥事。”叶志骥干笑着。
他后悔了。
他赶着离开这里。
叶志骥留下礼物,抓着老爹和王祐泽的手就要转身,却被杨大娘叫住,“站住!小叶。”
杨大娘接着道:“你来,是不是要说厂子的事?你放心,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和老严都能理解你。”
“杨妹子……”叶建国艰涩地说出了进门来的第一句话。
严大爷尚处不解状态,“厂里怎么了?小叶,你要做什么决定?”
王祐泽看着叶志骥为难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他正打算帮小叶哥说出来的时候,杨大娘径直问道:“小叶,你直说吧,厂里是不是要辞掉一批师傅?”
叶志骥沉默地点头。
严大爷瞬间明白过来,他先是感到愕然,而后火上眉毛,急道:“难道说你们是想把我辞退了?小叶,严叔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更何况、更何况……”
严大爷想要冲过去质问,陡然发现怀里还有娃娃在,霎时熄了火。
杨大娘抚着老伴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而后沉着地对叶志骥说道:“小叶,厂里的情况真的无法挽回了?”
叶志骥又一次点头,这回,他没有沉默,如实地将厂里的情况告诉他们。
严大爷忆及厂里寥落的情景,张了张嘴,却也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全场寂静。
王祐泽见到师父的眼底透着深深的愧疚,有些无措。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束手无策的情况,他想帮助他们,却没有办法。
最终,还是婴儿的哭声打破这场寂静。
杨大娘接过孩子,手里轻拍着,嗓音也放低了,“老严和我说过厂里的情况,我心里也有数。厂里养我们一家这么多年,我俩都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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