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姻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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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柔是真的搞不懂,女人为什么要嫁人

她十五岁那年奉旨入东宫,出嫁前夜她娘就开始哭,第二天送她出阁眼睛都是肿的。

这次,她娘还是哭。

谁说的,女人都是水做的。这一点,在她娘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觉得她是投错了胎,她长了颗精于政治的头脑,老天爷却非要安排她一生困于内宅,和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打擂台,简直就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还有

成亲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男人一身轻松女人就得顶着厚重的凤冠

重死了。

她怀疑还没到广川侯府,她就得被这玩意儿给压死。

就因为这身行头,她毫无理由的迁怒到了她那至今还未见过面的夫君晏时修头上,打定主意今儿晚上就得立好规矩,晏时修敢跟她提什么男尊女卑三从四德,她就

还没想出来就怎么样呢,就听她三哥低声道“阿婉,我背你上花轿。”

宋晗是个寡言清冷的人,平时话不多,天天把那些礼仪规矩挂在嘴边,显得很是古板又呆焖。这会儿他语气却是温柔的。

宋婉柔垂眸,见他背对着自己,膝盖弯曲,心中忍不住一暖。趴上去的时候,她轻声道“三哥,你别着急,只要你持之以恒,阿雪会被你打动的。她不是无情,只是从前太过伤心,害怕重蹈覆辙,所以宁可做鸵鸟。多给她些时间,她会想明白的。但是你得答应我,你以后不能欺负她,不能让她伤心难过,阿雪很可怜的,她都没家了”

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嫌她爹渣嫌她娘啰嗦嫌哥哥们太闷太冷,这会儿要上花轿了,突然有些感触,心里涌上一股子难掩的落寞和惆怅。

“以后我不在家里,你和大哥大嫂多陪陪娘,她一辈子都在为咱们三个操心。还有祖母,她年纪大了,最怕寂寞”

她惯来口齿伶俐,这会儿说话却没头没脑的,断断续续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宋晗听得笑了声,“平日里怎么不见你这么贴心”

宋婉柔不说话了。

门外是长长的迎亲队伍,围观的百姓都在看热闹,晏时修站在最前面,脸上挂着淡淡笑容。身后侄儿侄女儿们追打

着欢笑,隔了老远似乎还能听见她娘穿插其中的呜咽声,以及她爹弟弟的安慰声。

宋婉柔有些恍惚,从前总觉得家里人多太吵闹。这会儿那样的热闹即将远去,她却升起浓浓的不舍来。

宋晗将她送入花轿,说道“你虽出阁,但仍是我们宋家的姑娘,如果在广川侯府受了什么委屈,尽可回来告诉我和大哥。咱们宋家再不济,却还护得住自家人。”

宋婉柔一下子就笑了。

然后又听他说,“我都记着,不会忘的。”

宋婉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方从雪。

宋婉柔放心了。

花轿起,鞭炮齐鸣。

沿街都是嘈杂声,宋婉柔这会儿才有身临其境的感觉,盖头下她嘴角微微上扬。但这个笑容没维持多久,就被那些繁琐的成亲仪式给逼成了一条直线。

好不容易听到礼官一声“送入洞房”,她已经快要累死。

到了新房后,还得喝合卺酒。

也不知道谁定的这些破规矩,喜娘嬷嬷们一个个的比她娘还唠叨,翻来覆去说着什么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哦,还附带一条早生贵子。

得亏是盖头还没掀,否则她那翻白眼的不雅之态就要暴露在大众眼皮子底下了。

她听得要打瞌睡了,才听到一句请新郎用秤杆挑起喜帕。

她登时坐直了身体。

老实说,虽然她对婚姻没啥感觉,多少对自己的新婚丈夫还是有些好奇的。

盖头一掀,满屋子笑脸中她就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身形修长,穿着一身红色喜服,她的新郎。宋婉柔的目光从他拿着秤杆的手慢慢移到他的脸,然后就在心里爆了声粗口。

晏时修是武将,她一直觉得武将都有些凌厉杀伐之气,哪怕是她大哥,看着温和,冷着脸的时候也是颇有威仪的。在沙场上历练过的将士,长相也要比文弱书生刚硬一些。

然而这个晏时修

坦白说,晏时修长得很好看,长眉入鬓眸如点漆,是个相当出色的美男子。偏生他唇红齿白,皮肤看起来似乎比她还要细腻,一脸的书生秀气。

天知道宋婉柔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书生。

书生一肚子的墨水都转成了坏水,一张嘴惯会吐出不走脑子的花言巧

语,专祸害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她以前那个手帕交的丈夫就是书生,她爹也是文人,就连秦琰那个渣渣,也是长了长清秀俊雅的脸。而这几个男人,都无一例外全都是狗渣男。

就晏时修这长相,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宋婉柔憋着一口气,连那些妇人太太们或真心或虚伪的夸赞都没注意听,喝合卺酒的时候她垂下眼,否则她怕自己忍不住将这杯酒泼晏时修脸上。

晏时修被拉着出去招待宾客,她把丫鬟赶出去,开始对着桌子上的菜肴大快朵颐,然后准备睡一觉。一躺下去就觉得膈得慌,被子一掀就看见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全都给清理了个干净,然后心安理得的躺上去。

一大早起来到现在都没睡个囫囵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听见外头自己丫鬟的声音在喊,姑爷来了。

宋婉柔脸一黑,坐了起来。

门被推开。

晏时修走了进来,他应该是洗漱过了,换了干净的衣裳,脸上却还有醉酒后的红晕。

他慢慢走过来,含笑道“让娘子久等了”

话音未落,宋婉柔脚一踢,将他踢倒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

新婚之夜人家都是缠绵悱恻耳鬓厮磨,晏时修还没来得及洞房,就被新婚妻子一脚来了个下马威。

这样另类的洞房,大约也是史无前例了。

大概是醉酒后反应比较慢,晏时修还没爬起来呢,就听他那泼辣的娘子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你们晏家什么规矩我不知道,我就说说我的规矩。我虽然是二嫁,却也是你们晏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过来的正妻。咱俩是被按头拜堂的,你不欢喜我我也不强求。我就一个要求,在这个家里,除了你娘,我就是说一不二的女主人。你要是想纳妾,可以,但得提前跟我说一声。还有,管好你的莺莺燕燕,如果落到我手上,我可是不会怜香惜玉的。你给我应有的体面,我便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孝顺公婆,打理内宅,其他事,咱们互不干涉,如何”

晏时修这会儿酒已经全醒了。

他这新婚妻子的声音很好听,长得也很美,即便用那种桀骜的态度睥睨的语气说着这

些不中听的话,却也很难让人反感。晏时修觉得自己可能脑子有问题,非但没觉得她张牙舞爪无理取闹,反而觉得他这新婚妻子独特得有些可爱

他慢慢站起来,拍拍手,面上没半分动怒的模样,然后问“还有别的么”

宋婉柔都准备好撸袖子对他展开洗脑模式说教了,却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平静,愣了下。

晏时修笑盈盈道“娘子还有别的要求么不妨一起说出来。”

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目柔和,越发好看。

宋婉柔不为美色所动,端着架子,反问道“你应是不应”

“当然。”晏时修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娘子有所求,为夫自然无有不从。”

花言巧语。

宋婉柔在心里哼了声,纠正道“换个称呼。”

“哦。”晏时修立即改口,“那就叫夫人吧。”

宋婉柔皱眉,“再换个。”

晏时修依旧好脾气,想了想,露出一抹笑。

“玉儿。”

宋婉柔黑了脸,瞪着他,咬牙切齿道“我大哥告诉你的”

她小时候叫宋玉柔,三岁那年她嫌这个名字俗气,非要改。然后她娘就把她名字里的玉改成了婉,美滋滋的觉得这个名字甚好。

好个屁,还不如玉柔呢。宋婉柔撒泼卖乖,最终还是没能让她那心软的娘改口,于是婉柔两个字就贴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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