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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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几日,天气放晴,我便抽空剪了些窗花,虽然窗花的样子剪得不怎么如意,比如我剪了条龙,小玖却说它是条泥湫,不过我也不生气,因为小玖她自己剪得也不怎么样,竟然把一个“春”字剪成了一个“吞”字。

叫人奇怪的是,丹株居然也与我们一起剪起了窗花,她剪的也不怎么样,丑得我都认不出是什么,还拿去同白泽说是株梅花,可把我给笑死了。

白泽不喜欢这些东西,但并未阻止我们,我把那条龙贴在他窗子上,他只是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丹株过来也想贴上她那株丑梅花,结果她没拿稳,窗花掉进雪水里头,废了。

为此她找我又吵了一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她自己没拿稳却要怪在我头上,她吵不赢我,气疯了居然还想撕我的窗花,我也没让着她,还没怎么着她就摔到了地上,也活该她一屁股跌坐在雪水里,半晌居然哭了起来。

她哭着说我飞扬跋扈,我就说她矫揉造作,她上来就与我扭到一块儿,我气急,伸手就往她脑门上挠,撕扯中我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教养,手脚并用扯住她的头发衣服。

混乱中,我见自己脑袋边上突然出现一抹红光,但红光只现了一瞬便失了踪影,下一瞬我与丹株已被分开,皆腾于空中。

白泽站在我们中间,脸色冷得可怕。

这一趟我与她都没捞着好处,两人都被关了禁闭。

丹株被关着实活该,但我觉得自己很冤枉,事不由我而起,却受了同样的惩罚,我当下只觉得物事人非,我这小书童如何也伴了白泽十多年,他那小册子上字字皆是我的笔书,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奈何这小美人一现世,我就成了弃子,想到此处我心不由伤心起来,之后整整三天,我郁气难抒,三天里都没什么食欲,一日只食一餐,总共不过吃了三顿饱食。

三日后,我灰头土脸地走出房门,伍琛见我连连摇头:“神君不过罚你三日不能出门,如何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努力给他扯出一个笑来,他却抖了抖:“所以说为什么不吃东西,看这笑的都没什么力气。”

他忙里忙外地给我张罗了一桌好菜,我心想还是伍琛这狸猫精对我好,险些把我感动哭了。

我吃着饭,伍琛一边叨念着:“神君罚丹株还要重些,她当时差点动了法力,如今身上法力都给禁了。”

“你也不长进,这么大人了还与人打架,找人打架也不看看对方是谁,你这小身板打得过么?不过你这脾气也是神君惯的,有神君在你哪吃过什么苦头。”

我心里愤愤不平,哪里没吃过苦头,前些日子还差点给妖放了血活宰了呢。

“回头去给神君认个错,你小时候不是常这么干么,抱个大腿讨个饶,神君可不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伍琛,我如今长大了,这种没脸皮的事我早不干了。”

他睨我一眼,意思好似“你还知道脸皮是何物?”

“如此算来再过几日你也要十八了。”

我看他十分唏嘘的样子,看着外头的院子发愣。

我想他是不是想起当年,有个小人儿挨着那位神君,双手紧紧拽着他人的衣角,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和白嫩的小脸,那可爱招人欢喜的模样来。

“伍琛,我长大了。”

伍琛回头瞥了我一眼:“那也还是个小孩子。”

当日我一直没有见着白泽,丹株也是,伍琛说白泽同东弥出门办事,丹株还被关着,这让我心里稍舒坦了些。

下午,纪熠爬了白府的墙,被伍琛抓了个正着。

好好的少年郎,见到我时却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怂样,我站在大门前忍不住笑话他:“长得人高马大,却连个墙也爬不上,可见这个子是白长了。”

他并不服气:“你家这院墙也太滑了,不过是些雪水,却跟抹了香油一样。”

我笑而不答,心想你自然是爬不进来的,你要是能爬得过来,白泽这神仙名字不是要倒着写了。

他的样子着实狼狈,衣袖都湿哒哒的,他杵在门口盯了我半晌,许是我始终是这样看着他,终于犹豫不决道:“你看我这般模样,不如让我进去换件衣裳?”

我档着门道:“里头没你能穿的衣服。”

“你兄长的衣服不能借我一套?”

我不耐道:“我兄长爱洁,他的东西别人碰都别想碰。”

“那你平时穿的男装?”

“你我这身量如今是大不相同,怕是你穿不了。”

他还想说什么,被我及早堵了嘴:“我家管家的衣服纪公子你穿也不合适,纪二公子这等身份哪需要借别人衣服来穿,前头不就是五彩坊,那边衣裳缎子可都是上等货,走走,我陪你过去,保准换上新衣服又是一英俊少年郎。”

我推他走得及时,免得他被门后的伍琛给打出去。

晃忽间,我似看到门廊旁有个青年站着,那人白发白衣,皮肤竟比我还苍白,我闭了下眼,再睁眼时,那人又不见了。

我不认得他,但他却对着我笑,温柔可亲的样子,我想我回来时得问问伍琛,自被妤岚骗过后我就不再亲信陌生人了,生怕他们又算计我,再遭白泽数落。

纪熠虽有万般不情愿,但仍是去了五彩坊买了身新装,换上后心情方才大好。

原来纪熠找我是去听戏的,但我今日不知为何兴致缺缺,并不打算陪他太久。

但纪熠这小子着实粘人,见我提不起精神便倒出了缘由。

实然他去看戏不过是去盯人,盯的人还是他兄长纪洵。

“父亲也依稀听到些风声,昨日还责骂了大哥,可他今日又去私会那女人。”

彼时我们坐在戏楼中,我捏着个茶杯缓缓道:“可这又有什么大不了,帝京中的这些达官贵人哪一个没上过青楼见过姑娘,且不说家中有妻妾的,你大哥如今也未娶妻,男人逢场作戏算不得数。”

纪熠红着脖子说:“父亲从小教导我们甚严,大哥又自小聪慧善学,是京中公子翘楚,被父京给予厚望,他若留恋花丛不当真的也就算了,可他却说要娶那女人为妻。”

我回头看他一眼,放下怀子又回头看楼下戏台上演的那出鸳鸯苦情戏,忍不住冷笑一声:“顶多是个妾室吧,露水姻缘当不了真。”

他愁眉苦脸道:“我看他不是这么想的。”

他向我撇撇嘴,眼睛看向楼下某处。

我依着他所看之处望去,果然看到纪洵与烟柔坐在底下,那烟柔小娘子倚着纪洵坐着,还时不时抹一抹眼泪,纪洵见状便低头哄一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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