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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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刚说完,她的另一个贴身婢女云瑞忽而进来通报了声:“云妃娘娘来了。”

宋清和微微蹙眉,立时放下手中的杯盏,指尖在杯壁上划了几下,神情晦暗不明。

这云妃娘娘赵含茹是齐王宋谨行的母亲,从来与她是井水不犯河水,不曾想今日这么一个多变的天气,她倒是过来了。

不消片刻,赵含茹便已至殿中。

宋清和正要见礼,却被她抬手拦下。

赵含茹含拉起她的手,笑盈盈地看着她,出口的声音媚到了骨子里,听得宋清和头皮发麻:“六公主不必多礼。我今日来找你,是想与你商量些事情。”

宋清和抬眸瞧她,心里却在暗暗感叹。

怪不得宫里那些人都说云妃娘娘国色天香,自有柔媚之气。此时赵含茹一身烈朱色牡丹纹样的织锦襦裙,外罩白绒掐花斗篷,身段窈窕,看起来哪里像是一个年过三十的妇人?而她的身上沾染着的雨水非但没有让她变得狼狈,反而更添风情。

见宋清和一直没有说话,赵含茹忽地又是一笑,只是这笑却不及眼底,让面前的人觉得凉飕飕的,半含着笑意,语调不急不缓道:“我知道你生母之死的原因。但是你若是想知道,和我做个交易如何?”

宋清和闻言,心口一颤,便知道赵含茹是有备而来。

她这些年确实在暗地里一直让身边的婢女去查探当年之事。因为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她的父皇如此不喜她,不喜到只想让她自生自灭。

只不过可惜的是,与她生母有直接关系的人皆已不在人世了。

想到此,她敛眸,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轻声道:“云妃娘娘不妨说说是何交易?”

“我听说今日太子在芙蓉园替你收拾了几个婢女?那想必你们兄妹定然是情深的吧?”

宋清和听到此话,微微低头,转了转眼珠,思忖着她说这话的意图,试探地问道:“莫不是您想做得交易与太子哥哥有关?”

赵含茹扬唇一笑,贴近宋清和身前道:“六公主果然聪慧。我让你做得事情既不会破坏你和他的感情,还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宋清和神色平静,言辞间却是勾着她继续说下去:“您但说无妨。过几日我自会给您答复。”

这场春雨持续了几天,断断续续的。不过宫中花草树木倒是被雨水冲洗地焕然一新,处处洋溢着清爽。

直到今早雨才停止,天气重又晴朗,长空万里无云,唯有空气中还存留着几分雨后的清新。

只是此时揽月殿内的气氛着实有些怪异。

宋承刚下早朝,便被降香请至揽月殿。

他如今正身着黑烈锦袍坐在案前,手指随意地敲着面前的长案,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宋清和,随意地端起了杯盏,饮了一口茶。

却见她仍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于是宋承神思微转,戏谑地说:“六妹妹今日特地命人拦下孤,将孤请至你殿中,就是为了请孤饮茶?”

自然不是!

宋清和摇摇头,眼睫垂着,落在眼睑处形成了一圈小阴影,似乎正在思考要说些什么。犹疑片刻后,她鼓起勇气道:“太子哥哥。恕我直言,你这个太子之位似乎坐得并不是那么稳。”

“——!”宋承眼中闪过一瞬而过的凌厉,手指忽地顿住,但到底沉得下心,嘴角依旧携着淡淡的笑意:“六妹妹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前几日,云妃娘娘特地找我,让我伪造你暗自收买党羽的证据。就能把我想知道的东西告诉我。”

“哦?那你为何跟孤说?”宋承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清和,“你不怕孤把你这话直接告诉那云妃?”

“虽然……我们先前没有多少接触。”宋清和眼神微晃,揪了揪手指,思忖片刻,随后定定地看着宋承,“不过,阿娘既然说了让我们互相扶持,我就不会给你添乱。况且,我这般告诉你,等同于是在帮你,你还会向云妃揭穿我吗?”

宋承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眼波微转,低笑了声,却又迅速收敛起面上的表情,转而淡薄地对她说:“六妹妹,不要以为前几日孤似乎帮了你一把,孤就是好人。那不过是顺手之事而已。而今日,孤之所以会来此,也不过是因为看在阿娘的份上,与你无关。”

宋清和心口一窒,手指不自觉地揪紧裙侧,垂首看不出表情,只是问道:“那你会吗?”

会向云妃揭穿她吗?

宋承瞧着她浑身绷紧的姿态,就像是一只蜷缩成一团的刺猬。倘若他说出一个不符合她心意的字,她就要扑上来,同他拼个你死我活。

时辰在慢慢流逝,而宋清和始终没有听到他回话的声音,手指愈攥愈紧,鼓起勇气直接抬头,一双鹿眸锁紧他的脸,面容上表情淡淡,唇角忽而扯了下:“也是。我原本就不该寄希望于外人。”

就算他前些日子替她出头又能怎样,不过顺便而已。

况且,原本就没什么接触的人,指望着一件不起眼的事情就能心意相通,怎么可能?

宋承听到她说的“外人”二字,忽而眉头一跳,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但确实听着分外别扭。只是他惯常不会将情绪外露,仍旧是那副自在的模样。身体却忽而朝前倾,逼得宋清和不自觉地朝后仰:“六妹妹。你既然说云妃是前几日来找你的,那你为何不当天托人告诉孤?反而是过了几日之后,倒像是深思熟虑过的?还有,你说若是你帮了云妃,她会把你想知道的东西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

或许是距离过近的缘故,宋清和的鼻中甚至能闻到自他身上传来的清淡草木香,只是她却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低沉悠远的声音就像是一颗颗石子,每说一句,就好像砸到她原本平静的心湖里,愣是将她砸得不知所措。

因为,他说得每一句话,都正中她那不堪的心思。

宋承看着她的鼻尖渐渐沁出了冷汗来,大致便知道自己所料不错,双手撑了一下长案,回到自己原本的姿势,懒洋洋地道:“那这样吧。你和孤做个交易,孤就不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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