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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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他走上前,从背后将景玥环抱住,冰凉指尖轻触伤痕,“这伤是怎么来的?以前都没注意。”

景玥正热得昏天暗地,冷不防贴上来一段冰凉的身子,他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陆逊,他抬手握住陆逊的手,“怎地跑下来了?甲板上风大,可别再受凉了。”

“不妨事,我披着氅衣呢。”陆逊靠在景玥汗湿的怀里,蹭了蹭,又去看他手臂上的伤,“这个伤是怎么回事?”

景玥闻言,朝手臂内侧看去,目光触到狰狞的疤痕时,他皱了皱眉。

那是咸亨元年的上元佳节,景峻登基刚满一年,皇帝年幼,凡事都得他这个皇叔操心,宫里灯会他没去,在府上处理堆叠如山的折子。

天飘着细雪,院里一树红梅开得极好,树枝斜横在窗前,在窗户纸上投射出一抹倩影。

沈舟裹着风霜推门而入,眉眼似被冻住了一般,端是阴郁的寒。

他政务缠身,只从折子中抬头看了沈舟一眼,便又埋头去用朱笔批阅,“何事?”

沈舟咬着牙将一沓沾血的帛纸扔到他面前,身体因为极端愤怒而发着抖,过了半晌才说话。

当年夜袭安王府的那群人有了眉目,沈舟逮住了一个人,百般严刑逼问下,那人招了,说劫走安王世子的是监锦司,夜袭是先皇默许的。

这个消息不啻晴天霹雳,他喉中一紧,差点呕出,伏案缓了好一阵子,才扯回点心智。

当年他被那群人劫走,全程都蒙着眼,他不知那些人是谁,只知道不断有铁钉打进骨头里,琵琶链穿过肩胛骨,以及数不尽的刀剑砍在身上。

深不见底的深渊和撕心裂肺的疼教他几近癫狂,以至于后来再回到王府,他对那段记忆都是缺失而模糊的,唯有身上狰狞的伤疤和娘亲的离世提醒着自己那不是噩梦。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着跑出安王府,怎么叫开禁宫的城门,怎么闯进楚皇景峻的寝宫。

宫外雪下得很大,摧棉扯絮,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他用双手掐着小皇帝的脖颈,一点一点收紧,冷眼看着侄儿惊恐呼救。

有值夜的太监闯进来,吓得手中提着的琉璃灯掉落在地,尖锐的声响在寝宫回荡,小皇帝不知哪里来了力气,从怀中摸出一柄匕首,狠狠地朝自己的手臂划了下去。

血混着撕裂的皮肉淌在地上,他松了手,与景峻相顾无言。

浑身的血液冰冷到了极点,他听见自己说——

“你的父皇杀了我娘,你该偿命。”

手心传来凉意,景玥猛然回神,眼前大雪纷飞的景象消失,换作溽热昏暗的厨房。

“发甚么愣,粥都要教你烧干了。”陆逊将锅盖提起丢在一旁,尔后拿起勺子搅动锅里的粥,将灶火灭了,拿出两只小碗盛饭。

景玥舒口气,抬手轻揉眉心,缓缓平复狂躁的心跳和针扎般的头痛。

就那么站了一会儿,他走上前将陆逊抱住,轻声道:“我只剩下你了。”

“嗯。”陆逊难得没说话挤兑他,将粥盛了端在手里安静地吃,又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景玥唇边,“适才想起甚么了?瞧你整个人都在抖。”

景玥就着陆逊的手将粥咂摸干净,尔后叹了口气,“没甚么,一些往事,不想回忆。”

陆逊也不再多问,景玥身上的伤无非就两种,一种监锦司留下的,一种楚皇景峻留下的,这是景玥永远的痛,他没必要再教景玥难受。

两人在厨房静静相拥,头顶的琉璃灯发出朦胧的光芒,罩在他们头顶,甚是温馨。

陆逊举着汤勺给景玥一口一口喂粥喝,喝到后头景玥便不老实了,他顺着勺子吮上陆逊的指尖,伸出软烫的舌轻舔他略显冰凉的指缝。

“吧嗒——”勺子摔在地上,陆逊气息不稳地回头看景玥,哆嗦道:“嘶景承珏你”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被景玥抱起搁到了灶台上,景玥伸手去解陆逊衣带,被陆逊攥住手止住,他轻声呵斥:“要做回屋做,这是厨房,又不是你家的地方,被人瞧见怎么办?”

景玥贴着陆逊耳畔闷笑,“瞧见了你便给我也生个娃娃,我看山田的那位傍家儿就”

“你做梦!”陆逊登时恼了,抬手作势便要往景玥身上招呼,等真的要打时又收了八分的力,推搡了一下道:“下辈子都不可能,你挺着个大肚子给我瞧瞧!”

“不恼不恼,逗你玩的。”景玥好声劝着,将陆逊抱在怀里用氅衣裹住,尔后朝外走,“咱们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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