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文女配(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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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老子一样——”背对着儿子,林雅儿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余善根却摇了摇头,莫要以为他还心存良善,“老子刚死了若是女儿死了村里人会多想。咱儿子日后要读书,我听人说读书人最看重名声,咱得养着她,日后好叫人都夸我们——”旁边林雅儿一算计养姑娘得花多少钱脸立马扯了下来,“平白养个赔钱货作甚,名声有啥好的,这不得费钱——”

余善根就一笑,“你傻啊,只是叫暂时不死”,又偷偷在林雅儿耳朵旁边道:“你把那药弄稀点儿,给她一点点儿的吃,养到个五六岁吃不了多少粮,她病了咱们就给她买补身子的药,到时候就给儿子吃,又能得一个好名声,我都打听好了,名声越好的往上读书那更好走!”

林雅儿就是嘴上厉害,论起这些还是更信男人的,想了一会儿顿时就笑了,“别说当家的,你这脑子还真灵醒。这么好的主意你都想的出来,咱儿要有你这脑子日后还怕考不上秀才郎?”那余善根儿把被子一掀就压在女人身上,“我这脑子别说秀才郎,当年家中有钱状元都不在话下!”

“吹吧你就!”

接下来的话都隐在了被子底下,趴在床另一侧的沈瑶默默听着。

——

沈瑶知道自己的饭菜里带了慢性毒,可为了活命她得吃,不然就会饿死。

待到了五岁的时候,她的个头稍微高一些,林雅儿不想白养着她便叫她学着择菜扫地挑水,她人小挑不动水她还专门给她做了一个小桶。沈瑶晓得这两人不是自己亲爹娘,又是那般恶人,自然不会心疼自己,林雅儿叫做什么便做什么,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会看眼色,两人烦时从不凑上去,因此也没挨过几顿打。

可沈瑶也知道在这样自己怕是活不长了,那慢性毒会影响身体,她每天都得吃饭,偶尔不吃还好,若真好久不吃这两人怕是会怀疑。她一个小孩儿软胳膊软腿儿怕是直接叫倒吊起来就得弄死。

“玉娘,吃完了饭去打两桶水来!”饭桌上林雅儿正在给她的胖儿子擦嘴,随口就吩咐了一句。

才五岁多一点儿的沈瑶便从自己的小凳子上起来,拿起自己的小木桶出了门去了河边接水,路上有村里人见了她时不时便要摸摸她的脑袋,“玉娘又去打水?”

沈瑶这身子生的雨雪可爱,她人又乖巧,一点头就招人疼,“可真乖!”话说着那婶子便朝她嘴里润了一颗糖,沈瑶仰起头甜甜称了声谢,这才又去打水。那婶子过了又跟旁边人说,“这余家的把姑娘教的可真好,又知道给家里人帮忙又乖又懂事?”

旁边人则不以为然,“我看不是余家那娘们行,这不是亲娘才舍得叫孩子干活,你娃儿四岁你叫她天天打水?”

旁边婶子连忙摇头,要真有玉娘那么可人的小姑娘她不得打扮的跟个年画娃娃似的,这么一想又道:“这后娘哪有疼人儿的……不过余家的也可以了,宋武走那么早,好歹把姑娘拉扯大了,也不能叫她亲生的跟不亲生的一个样儿啊?”

“也是”,两人七嘴八舌的又说了些什么。

这会儿沈瑶已经到了河边,找个无人的地方,她把嘴里的糖吐了出来,放在一块干净的石板上。又蹲在河边冲着自己的嗓子眼儿扣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泛起了恶心,紧接着就一股脑儿的把胃里今儿白天吃的那些个全都吐了出来。

她吐的难受极了,趴在河边生理性的掉着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沈瑶才起来,又揉了揉眼睛,把之前放在一边儿的糖又拿进河水里涮了涮,然后才放进嘴里吃了起来。到这会儿她才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又哼哼唧唧的开始拿着桶子接水。

这边人少,沈瑶常会来这里把自己白日吃的有毒的东西抠出来,她人生的可爱,村里大娘平日都会给她些糖啊果子之类的,倒不会饿死,只是到底难吃饱,沈瑶捂着肚子提着水正要回去,却突然发现水里扭曲浮动着一个人影。

有人溺水了。

沈瑶如今自身难保,况且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还能把人从水里拉扯出来?想了片刻便扭头提着水桶离开,水里那人影也慢慢不在挣扎,闭上眼睛正要沉落进去,面前却突然出现一段儿浮藤,便是一心求死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求生欲也会胜过本能。

他死死拽着那根浮藤,爬了上去。

沈瑶拍了拍被树藤磨疼的手心,又就着水冲了冲才要离开。

“小姑娘,你等等”。

沈瑶回头,叫住她的是一个看上去七八十岁的老汉,穿的破破烂烂,头上簪了个发簪,发髻却是乱的。整个人面框浮白,看上去像是刚从水里浮上来的水鬼。他也确实是刚从水里爬上来的,如今正虚弱的盘坐在岸边儿,若不是唇上气的些干皮,便像是个死人一样。

沈瑶不认识这个人,看了一会儿扭头就走开。

“小姑娘,你救了我——”

“莫要叫我”,沈瑶回头,“你不是我们村的,我不认识你,不与陌生人说话。”

她人生的可可爱爱,又偏是一本正经的说话,叫老头一下就笑了,“我名玄易之,是云游四方的郎中,你自然不认识我”,又怕小姑娘扭头又要走,他从身上抽出自己常带的金针铺开扔了过去,“瞧瞧,我没骗你。”

便瞧那小姑娘蹲下来,拨开那些金针,纵使身子虚弱他还是提醒道:“小心扎着手?”

沈瑶看了两眼,又走过去蹲在那叫玄易之的老大夫面前,“那你是个大夫,那你会解毒吗?”

玄易之不知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却是笑着点了点头,“小姑娘,你既救了我,按理来说我应当报恩的”虽说他如今一心求死,可恩是怨是怨,玄易之分得清,“我如今身无长物,没有办法报答你”,说着,他拆了头上的木簪,“你拿着这木簪,日后若遇到难处可以去寻我——”

“我不要你这个报恩”,沈瑶道:“如果你想要报恩的话,不如替我解毒吧。”

“我中了一种慢性毒。”

玄易之听她说完便拉起她的手,这才发现她不过是面庞生的圆润可爱一些,那手腕细的同一把骨头一样叫人心疼。玄易之按着她的脉搏,几息之下才摇了摇头,艰难道:“你是中了毒,这毒非比寻常,原是前朝内宫的一名奸妃常用来清除异己的,我不知你是怎么会得这种病,这毒无色无味,死了寻常的仵作也查不出来,药性却非常霸道,壮汉连吃也绝活不过半月,你服用过的应该是稀释后的,可毒性也早已入你骨髓,长期下去……”怕是活不过七岁。

“那你会解这毒吗?”沈瑶早就知道自己中毒,因此也不意外,只面色平静的放下袖子。

玄易之苦笑道:“会是会,我可将方子给你,可你这毒已入骨髓,需勇一种药性极为霸道的药作辅,可这药会掏空人的身子,若不得调养手法,恐也只是暂时延缓寿命,仍旧活不过二十,”,可又看了身后由于风引起的无数浪卷,他轻轻叹气,再有怜悯之意也没办法,“可我怕没那么长时间与你调养,真是对不住了”。

沈瑶听罢之后倒也没什么可落寞的,“能活过二十,我便能想办法活到三十,您不用道歉,”

她淡淡说着,玄易之便多看了她一眼,小包子一样的脸平平静静的,既没有悲苦也没有怯懦,任谁看这生机无限的脸上也想不到她最多再能活一两年。

若她痛哭流涕也就罢了,偏偏这样一张平静的脸反倒玄易之那颗医者心便又开始作祟,一个才几岁的小姑娘怎么去抓药?

而且就算抓到了,二十岁正是姑娘家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她却要就此落幕,岂不可惜?尤其无论如何这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靠着在宋家村后山的河边儿沉默了不知道多久,玄易之突然撩起自己旁边的两撮头发,目光定定看着沈瑶,“罢了,我一个糟老头子,死了也就死了,不值当什么,你却还这么小,不值当就这么走了”,对着沈瑶乌黑又清透的双眼,许是垂暮之人对幼童都过于喜爱,他看着总觉得自己仿佛也年轻少不更事一般,“也罢,就当是为了你,老夫便违约这么一回。”

“老夫这把年纪已经不收外门弟子,我师门也有规矩,那调养手法本不该传给外人,只你不同,你是我的病人,我又没办法解毒之后再为你继续治疗,我便将那手法教给你。只三天,我就教你一回。”

沈瑶点了点头,“谢谢爷爷。”

她心知古人对传承的看重,能做到这一步已是面前人心软,她不强求更多。她声音生的甜人也乖巧,玄易之忍不住便摸了摸她的小脸,心道只是为了这个孩子,待我生平最后一件事情完成,他在从容赴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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