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第十一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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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顷良田葱绿喜人,灵药特有的气息恬淡。循着曲折蜿蜒的石板路向上,霞光山色间渐渐出现飞甍碧瓦。

苏小满眺目望去,并非想象中气派别致的府邸,甚至连牌匾都没有。

只门前孤零零立着一块秃秃的巨石,刻着“摇光”二字。

总的来说,这座府邸的风格便是极致简朴。

一点都配不上npc师兄说的千万年薪。

摇光府前立着两个小童。

一个方脑袋童子,一个圆脑袋童女。

这一对小童约莫有一米来高,将将能挨着她的腰。灰白的手背上有一种特殊的石头纹路,看上去都不大像纯种的人类。

苏小满却本能地被那碑吸引,目光死死黏在“摇光”二字上。

空气中恍然有剑客虚影,三尺青锋嗡嗡争鸣。

只这一挑一刺便是书不尽的风流写意,说不出的狂傲孤高。

海潮在足下奔腾,高天孤月高悬,隐隐有海妖的歌声回荡。她忍不住想要跟着那道羸弱的影子,向更深更远更缥缈的虚无寻去。

脑海中传来一声低喝:

“抱元守一,凝神静气!”

剑客青锋,碑林深海。

一切一切都消失了。

苏小满恍然醒神。

两个石人小童围在膝前,焦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

而白猫乜了她一眼,肉掌搭在她额上不轻不重敲了敲。

像是在教训这一次的马虎大意。

呼——

有点丢人。

她背着白猫悄悄吐舌。

“这石碑上的字,是道君从前晋升化神期时刻下的。”

小童们松了一口气,圆溜溜的眼底满是愧疚,忙解释:“残存这几分剑意格外霸道,金丹期以下的弟子瞧了,一个不甚怕是会对神魂有损。”

他们道君喜静,府中常来的唯有两位亲传真人。他们修为深厚,而两个小童是点灵而成的石精,又没有神魂一说。

阴差阳错下,从没有人想起过这个问题。

这可真是座危机四伏的“凶宅”,苏小满揉揉涨疼的脑仁。

“我的错,劳烦童女姐姐再同我说说府中其他禁忌吧。”

免得一不小心就把小命丢了。

童女点点头,一边带着她往里走,一边尽职尽责介绍起摇光府内的情况。

这座府邸位于摇光峰灵气枢纽,除主殿外还有三座大小侧殿,分别是两位师兄师姐曾住过的。反倒最大的侧殿因为名字问题被嫌弃,一直空置,便宜了最后入门的苏小满。

“撷芳殿侧面有一方汤池,对于刚刚脱凡入道的修士多少有一点易经伐髓的效果。小主人可稍作梳洗,待用过午膳再去璇玑峰领弟子常例。或者吩咐石头去领也行。”

石头便是那位童子的名字,取名方式简单粗暴。

苏小满点头道谢,双手接过童女备好的乾坤袋。

里面除了几件归藏弟子服,便是一溜的精致法衣钗环。

——显然不像把直男两个字打在脸上的道君准备的。

有被糖衣腐蚀到心灵的苏小满同志心道,这个世界好像和书里写的不大一样?

《腾龙》原著中始终强调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无论精灵、妖魔、神兽统统都是各怀鬼胎的丑角反派,人修对异族的排斥程度堪比中世纪教廷捕杀女巫和异教徒。

就连男主角本人都因为特殊的蛟龙血脉备受排挤,一度沦落为正道诸派争相讨伐的对象。

但归藏似乎恰恰相反。

能接纳异族血脉的弟子,也会叫精怪出任府邸中最重要的管家角色。

苏小满抻了抻脖子,眨眼间又把这念头抛之脑后。

虚无缥缈的天下大事哪有穿衣吃饭重要?

悬崖底下条件有限,大半个月下来她都要觉得自己馊了。

苏小满拆开孟鲤帮忙编上去的发髻,手搭在白猫的脑袋,忽然意识到:“说起来,你也该好好洗个澡了。”

从前杀过狼,今天还摸了鱼。

算起来比她还不如呢。

陆斩风耳根微烫。

说不出这是一种被冒犯的不爽,还是纯粹的羞恼。

这个幼崽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她也算个实打实的女人,他们之间说到底雄雌有别。

难不成还、还想鸳鸯浴?

简,简直孟浪!

孟浪的人类幼崽轻解罗衫,在小白虎忍不住开口斥责前兜头砸来一件红斗篷,一下子把他拢了个严严实实。

还非常顺手地隔着斗篷点了点他的脑袋。

“……”

他懵懵地扒拉着绒绒的兔毛,僵硬地趴在团成团的斗篷上。

说不出哪里别扭。

苏小满并不知道小猫崽这么会给自己加戏,把童女送来的弟子服搭在山水屏风上,踩着温热的石阶就向温泉中心走去。

这是一方由天然的温泉水改造的汤池,奇石地脉仅做简单的修拢。

池底与石柱上绘着她知识范围以外的阵纹,很像孟鲤曾经说过的天然走势下的聚灵阵。殿中灵气与热气交织,凝结成薄薄的雾气。

呼,可比公司团建去的水疗馆舒服多了。

苏小满闭上眼,任由温水浸过肩颈。

二十多天来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本梦半醒间石碑上的剑影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她拧着眉凭本能去呼吸殿中充盈的灵气,横冲直撞没有章法。

经脉微微胀痛,丹田却温温热,那股子特殊的餍足感便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

一息绿意从汤池间漫溯。

庭前栽植的珍奇花木迎风舒展枝条,仿佛吃了十全大补丸一般精神抖擞。而攀附在红墙上的藤蔓悄然露出尖锐的獠牙,结成一面天然的防御绿墙。

天际雷声鼓噪,但撷芳殿中禁制完整,无人发现汤池间陡然发生的变化。

除了陆斩风。

打盹调息的白虎陡然睁开眼,囫囵扒拉下脑袋上的红斗篷,掌中聚来一点灵气轻嗅。

有他本源气息特有的威慑,但到底又不太像。

爪子上小小的绿环微微发烫,陆斩风低头微怔,这股灵气明显比神府中盘桓的魔息更会蛊惑人心。

偏偏叫血脉中恶劣的掠夺本性鼓噪。

它们撩拨着,叫嚣着。

抢回去——

管这灵气是怎么来的。

白虎领地上发现的东西,天生就该是他的。

陆斩风脑袋昏沉,引以为傲的意志力瞬间掉线。踩过冰凉的石壁,攀上廊柱循着灵气来源一路向里。

尽头果然是那个定过契人类。

他微微发怔。

殿中水汽很足,从这里依稀能瞧见她漂亮的琵琶骨。

汤池中小小的人类幼崽闭眼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轻松又惬意,丝毫没有察觉到被她吸引来的狩猎者。

陆斩风:“……”

他又开始莫名烦躁,这个人类没有一点应有的防备心。

这次是他,下次又会招来谁?

她那一股子海腥味的师父,对幼崽只会一贯捧着顺着宠着,能教她什么?

以后就靠哼这种难听的小调吓退敌人?

耳朵发烫的白虎匆匆挪开目光,背对着趴在雕着饕餮纹的石柱间。殿中特殊的灵气浓郁到结成水雾,枯竭的丹田开始不顾主人意志肆意掠夺这独有的生机。

眨眼间再没精力去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倒真像极了一只吸猫薄荷吸得醉醺醺的小猫咪。

撷芳殿前接引新客的童子,领着孟鲤和柳三宝寻来。

童女正要解释小主人或许在沐浴。

“等——”

谁知,柳三宝已经迫不及待抛下她们。

往水榭里跑去。

这只狐狸一边往里跑,还一边喊人名字。

生怕有人不知道他来了。

孟鲤:“……”

孟鲤默默收回抓空气的手,搭在额前摇了摇头。

柳三宝这一通闹出的动静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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