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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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好半天,昭阳才憋出低得像猫叫的两个字。

“前辈,脱的是我,你又不用脱”简星稍稍拉长了这个“脱”字,“你怎么比我先脸红了”

在工作人员一阵轻微的哄笑中,昭阳的脸一直烧到了脖子根。他决定死也不接话了,抓着剧本,假装无比认真地在看。字都是认识的字,连起来却不知道讲的是什么。

敏感戏份这种事,男星跟女星不好开玩笑,一个把握不好就是性骚扰,都是男人么,说笑一下还是无伤大雅的。

这是正常人的思维。

简星本就是这种性格,又是国外回来的,跟他处久了的人都知道,他身上几乎不存在中华民族优良传统的那种拘谨,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大家还不至于捕风捉影地胡思乱想。

昭阳也不止一次被人提点过,在这个圈子混,他就得放得开。明面上要放得开,私底下

更要放得开。

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昭阳的神色简星尽收眼底。他极力忍着,才没让自己当场又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众人笑笑就过去了,两人的造型弄好,他们先过几遍戏,直到邱导认为戏没问题了,才给浴池放水,正式开拍。

简星倒是无所谓,这场戏他一直在水里,当然泡是不能泡太久,不然得把人泡出毛病。关键是昭阳这边,他是穿着衣服直接下水的,因此下水的镜头最好一条过。

昨天看了昭阳一天的戏,邱导对昭阳的能力算是有了数。很快,各就各位,场记打板。

镜头跟随着昭阳,一路长驱直入,进到内屋,来到浴池边上。

浴池很大,差不多有一个小房间的面积。这是剧组为了这场浴池戏特意造的景。由于简星在浴池里有转身的动作,为了将这一幕拍得更流畅,剧组便特意把浴池做得深一些。观众以为男主是坐在里面,实则简星是站着的。

昭阳停步,低头看着浴池里的简星。池水呈暗褐色,欲盖弥彰地盖到了简星腰间,反衬得简星身白如玉。他正闭着眼睛,靠着浴池边沿,神色平和,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一场戏是剧情的中期,正是双方情感都达到极致的一幕,也是象征着转折的一幕。

简星泡的不是普通的洗澡水,而是药澡,因为男主小羊在多年的征战生涯中受过不少伤,旧伤时不时会发作,唯有定期泡药澡能稍加缓解。这一天,三弟羊宜修亲自到府上来找他。

简星没有察觉昭阳的到来,依旧闭目。昭阳凝视着简星,一步一步走下浴池。

一步一步,靠近简星。

好几个镜头从不同的角度缓缓跟着简星,邱导紧紧盯着主镜头,一直到昭阳离简星只剩一个身位的距离,邱导暗道一声好。

前半段发挥不错,如果可以连上后半段一条过就完美了。

这段戏不好演,和原著有一定出入。原著毕竟是脆皮鸭文学,这一幕在原著里色气满满,也是羊宜修在作品中正式表露自己对大哥的感情的时刻。

剧中当然不能这么搞,所以昭阳和简星原本该有的吻戏被删了,成了纯粹的社会主义兄弟情,严肃地探讨家国大事。

昭阳停下,在热气氤氲中望着简星。

片刻,简星睁眼,“老三你怎么来了”

又笑了笑,“你想泡药澡早说啊,不用这么心急吧。”

昭阳轻声道“我来看看你。”

然后,他的目光往下看去。

简星低头看向自己胸膛,一道伤疤从左边的锁骨处斜斜地向右下方延伸下去,尽管痕迹已被岁月淡去了许多,却仍能让人隐约领略到它曾经的触目惊心。

简星“这个,好久以前的伤了,那时还没遇见你”

“大哥。”

“嗯”

“我想看看你后背。”

“”

“我想看看你当年那道伤。”

简星明白了。片刻,转身,让整个背部敞亮在昭阳眼前。

十三岁时,为了保护两个弟弟,男主被人在背上砍了一刀。那是他这一生留下的第一道伤痕,也是标志着他成长的第一次伤痛。

但这不是他后背上唯一的伤痕,它像是一条主线,撑起了一个人的魂魄,也撑起了一个故事的脉络。此外,周围还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好些新伤旧痕,争先恐后地巴在他的皮肤上,面目狰狞,底蕴隽永。

简星“这伤早就不疼了,你别老记挂着这些事。”

昭阳“大哥,谢谢你”

昭阳“你永远是我大哥。”

简星笑着回身,“你这话,难道你不永远是我三弟么”

昭阳点头“嗯。”

“cut”邱导喊道,“简星你情绪不对”

简星一愣,“哪不对啊导演”

“把你眼里的笑收下去,你当这里是水上乐园呢”

“哈哈哈”众人哄笑。邱导听起来在怼人,但大家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发火。

简星以邱导看不见的角度撇了撇嘴,又道“我三弟都跟我道谢了,我这都不能笑吗”

“不能。”邱导斩钉截铁,“他说你永远是我大哥的时候你心里就该意识到不对了,这一句谢谢说白了就是诀别,懂不”

“你俩先再磨磨,等会重来。”邱导朝两人嘱咐了一句,回头又去研究刚才的镜头。

张副导凑了过来,见邱导眉头越皱越紧,问道“邱导,是不是还有别的问题”

邱导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这个问题比简星的情绪不到位更严重这一幕,由简星和昭阳两人演出来,太基了。

连他这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干部都看出了这种微妙的味道,观众们会怎么看小姑娘们会怎么看邱导可不希望自己的心血被打上恶意卖腐的标签。

“再试几遍,”邱导说,“不行的话换场景。”

浴池怎么说都太暧昧,他一开始就该想到的。

浴池边上,简星和昭阳反复过着台词。“我知道这是诀别,”简星琢磨着,“也总不能直接接受这种诀别吧,那也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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