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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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崽和谢小崽一周岁,已能简单的说一些词语了,他们脆生生地喊了娘和爹爹,也能含糊发出祖父祖母的音来。

太傅府内喜不自禁一派其乐融融,并无人注意到镇北侯与顾少卿之间的暗潮汹涌。

到了中午的时候,因为人不多,谢明意命厨房备了羊肉锅子,有辣的也有不辣的。种在庄子的红尖果收了不少,留了种子后,她将大部分送到酒楼开发新菜式,辣椒的魅力无穷,吸引楚京人前往,很快银钱便如流水一般涌入她的荷包。

出乎意料地,谢太傅和辛老夫人居然也很喜欢吃辣,谢明意便在太傅府中也备了辣椒。

几人一人一个羊肉锅子,除了云夫人和祁朝晖面前是清汤,其他人都是红通通的一片。围着小桌,摆了薄薄的羊肉片、鹿肉片、鱼丸、猪肉丸、小青菜等,外面大雪纷飞,内间却是香气弥漫,热气腾腾。

“此等吃法很是新奇,师妹长了一颗玲珑心。”顾景同被辣的鼻尖沁了汗水,隔着窗看向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心生感慨。冬雪大寒之日,合该进此物驱寒保暖。

谢明意被他夸赞,摸了摸鼻子,含笑道,“师兄过赞了,这是酒楼中的厨子琢磨出来的。”香辣锅子几乎是后世人人喜爱的食物,并不是她独创的。

“师妹能找到这名叫辣椒的物什,又识得它的用途,已是常人所不能及。”顾景同神情和煦,越发觉得谢师妹见多识广。

闻言,谢明意正要开口,斜刺里一只手臂咯噔一下将一碗清汤放在她的小桌上。她顺着手臂看过去,对上一双含着不悦的凤眼,“前日里林大夫交待你的莫忘了。”

听到师兄师妹的唤来唤去,祁朝晖漫不经心地打断了关于辣椒的话题,略带警告的看向谢明意。

谢明意故作镇定的收回视线,默默将沾满了香辣滋味的羊肉在清汤中涮了涮,前些日子她吃辣过火了,嘴中长了不少水泡

顾景同持筷的手微顿,瞥了一眼对面的两人,沉默不语,一听这话怎还不明白两人之间的亲昵呢。前日里镇北侯定在谢师妹的身边,原来他们还在一起。他心中有淡淡的痕迹划过,但很快消失了。

“这辣椒的确是驱寒的好东西,可惜,今年这个冬天注定有不少人不能尝一尝它的味道了。”谢太傅却是神色凝重,看着窗外铺天盖地的白色拧起了眉头。

过了今日,雪再不停必成大灾

闻言,几人都明白谢太傅心中的担忧,顾景同首先开口安慰,“老师不必忧虑,风雪无情,但朝中派人赈灾,百姓也能挺过来。”

谢太傅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

祁朝晖抿了一口酒,扬了扬眉毛,凤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朝廷赈灾,赈到最后怕不是天灾而是了。不过,幸好东狄的赎银到了些,他早就抽了一半买了粮草到军中,足够十几万大军半年的口粮。

否则,照目前这种情况,户部定会卡他的军饷。

朝中之事谢明意不是非常关心,不过她还是愿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些好事的。

想了想,她对谢太傅说道,“父亲,今年庄子里产的黍麦交了赋税后我都未换成银钱,囤了许多。等到雪停了,我们府中拿出一半开个粥棚,也尽些绵薄之力。”

听到这话,谢太傅老怀欣慰,抚着胡须笑道,“大善,你能想到这些是我谢家之福。”

顾景同也笑着看了她一眼,谢师妹自从和离之后,愈发有大家女子的风范。

祁朝晖则是淡淡地勾了一下唇角,这女子有时奇怪极了,她经营几个铺子绞尽脑汁赚银钱,颇为宝贝,给他银票的时候都要算好日期,抠抠索索的。但此刻又轻飘飘一句话就将一半的存粮撒出去,着实难懂。

事实上,谢明意是自有打算,庄子里面的红薯已经收了,大约有一布袋那么多。雪灾后朝廷必定缺粮,她赈灾也是为自己铺路,等到下一茬的红薯种下去,献给楚惠帝。

那时,她和谢家的身上就多了最牢固的保障。

不过,大冬天吃烤红薯最配了,过两日偷偷摸摸解解馋吧。

这场大雪足足下了三个日夜才停,正如谢太傅所担心的,百姓的苦日子到了。大量的牲畜被冻死、低矮的房屋被压塌,饥寒交迫之下,路边随处可见被冻死的百姓,灾情十分严重。

可偏偏今年夏秋大旱,粮食产的又少,可谓是雪上加霜。

楚宫中,惠帝连

日不休,召集大臣商议赈灾之事,又命户部拨出三十万两白银用以救济灾民,重建房屋。

然而户部尚书听了旨意,却惶惶不已,长跪于地叩首,“陛下,国库中空虚,只有二十余万两白银了。”

朝廷静默不语,惠帝却勃然大怒,指着户部尚书的鼻子大骂,“今年赋税尽收于国库,月前东狄赎回两座城池的银子也充与国库之中,无论如何也不该只剩下二十万两。”

户部尚书抖着身子,回禀,“陛下有所不知,今年大旱,有些县乡收上来的赋税就少了几分。夏日太后娘娘去避暑行宫、数月前肃王殿下大婚都用了不少银子。”

“东狄的赎银呢”惠帝目光森冷。

“东狄的赎银,赎银,镇北侯拿去了。”户部尚书低声说道,吞吞吐吐地。

顿时,惠帝将视线移向神色淡然的镇北侯,晦涩不明。他捏着龙椅的把手,沉声质问,“镇北侯,可确有其事”

祁朝晖见户部尚书居然将锅扣到了自己身上,低声嗤笑,而后出列拱手道,“陛下,东狄的城池赎银先前便有约定,一半充作军饷。臣自是将一半赎银送到了军中,这剩下一半的赎银去处臣却是不知了。”

“幸好臣属下做事向来严谨,这银钱从户部拿出到发入军中都做了册子,另留了一份放在了大理寺处,大理寺卿应是见过的。”

他往后看了一眼,大理寺卿出列颔首,“陛下,确是如此,镇北侯只拿了一半的赎银。”

惠帝重新看向户部尚书那里。

户部尚书额头上冒出了冷汗,颓然瘫在地上,咬牙道,“陛下,国书上的赎银是那么多,但到了我户部只有六成了。镇北侯依照原本的数目拿走一半,国库就只剩下一成了。”

此话一出,朝堂有一瞬间的凝滞,一些人察觉到什么凝着眉头心中发寒。

户部尚书三言两语是在表明赎银从东狄到大楚边界再到楚京,这其中定是有人做了手脚。等到赎银入库,户部尚书一时失察未打开一一查看,等到后来再察觉到其中不对已经晚了,赎银入了国库之后出了岔子都会归罪于户部了。

押送赎银的人除了皇亲国戚都是陛下的亲信,他一个快要告老的户部尚书又能惹

得起谁。

户部尚书的话外之意楚惠帝自然也明了,他的手掌紧紧握着龙椅的把手,青筋凸起,绷着脸一字一句地道,“给朕查,查到是谁贪了这笔银子,无论身份高低,一律收监大理寺斩首示众。”

朝臣人皆不语,祁朝晖微垂着头眼中闪过冰冷的讽刺,这般胆大妄为的除了陛下的母族平仁侯府还会有谁呢。即便是权势煊赫的沛国公府都不敢和东狄人暗中勾结,平仁侯府仗着有太后和皇子外孙撑腰硬生生地做下了。

平仁侯静静地立在下首,面上一点焦灼都未带,实则心中暗恨东狄失信于人。自平仁侯府和东狄的人来往,两方达成交易,东狄人给予平仁侯府重金、良马,平仁侯府助东狄人拿回两座城池。

最后虽然交易完成了,但事后东狄人又出尔反尔,咬定自己是用赎银赎回的城池,以平仁侯府并未出力的缘故拒绝支付银钱。

但魏王岂能罢休,在平仁侯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魏王和自己的二弟瞒着他占了东狄的赎银。自风雪到来,平仁侯心里就深感不妙,本来想将事情推到镇北侯的身上。毕竟有东狄右单王的那封书信,他们找到了蛛丝马迹密告陛下,陛下已经对镇北侯府起了疑心。

可镇北侯那厮,表面是个武将,做事着实缜密,如何将此事含糊过去他还要细细思量啊

国库空虚,但灾情火烧眉毛,刻不容缓。惠帝脸色冷沉,命人打开自己的私库取了几万两出去才补上了这个缺口。

“此次赈灾若是有谁敢出纰漏,朕定会夷其三族”他是大楚的掌权者,但无奈不能将整个大楚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而是处处为人掣肘

早朝散去,祁朝晖注视着惠帝远去,目光幽幽,良久才垂下眼眸离宫。惠帝心向百姓,也迫切想要成为一个名留青史的明君。只可惜啊,他给自己束缚太多,也狠不下心拔除那些老旧豪横的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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