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当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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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岑杙一下子来了精神。细问之下,原来所谓的学堂,只是樱柔跟一群孩童们约定,要教他们习字。学堂地址,就在她之前流连过的小树林里。

岑杙寻过去时,看见七八个孩童正围着樱柔坐在一处,每人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会心一笑,便没有打扰,一直等到她把这节课上完,樱柔回头看见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不得了了,我们樱柔都成教书先生了。这是修了多少年,才成为蓝先生的门生哪”

樱柔听出她在调侃,脸红道“你不要笑我了,我想着在这里生活,总要找点事情做不是么教这些小孩子识字,我觉得很有成就感。”

“是,是蓝先生在上,说什么便是什么。”

“还说想要讨打吗”

“不敢,不敢。”

樱柔嗔了她一眼,遣散了孩童,和她在小树林里坐下来,“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才刚来就要赶我走啊”

樱柔笑了,像有心事似的,摇摇小树枝,“你若是执意留下来,我就是想赶也赶不走你啊”

岑杙看着那张原本灿若樱芬的脸,在明媚的阳光下似乎染上了淡淡的哀愁。不敢再开玩笑,端正道“我现在还不能走,我们的皇帝陛下派我来此地当外差,得办完了差才能回去。”

樱柔“哦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么,这么好心千里迢迢来送我,原来是别有用心的。”

岑杙“”

有的时候,她真的很伶牙嘴俐,自己都说不过她。

二人在小树林里坐了会儿,岑杙一连打了五六个哈欠,最后一口气差点把飘在嘴边的小虫给吸进嘴里去了。樱柔看得又好气又好笑,忙帮她打开,“怎么不多睡会儿啊都要成瞌睡虫了你。”

岑杙揉揉眼睛,期间又打了一个哈欠,满脸疲惫道“睡不着。”

“是床睡着不舒服吗”

岑杙无奈地扭了扭脖子,“有点。”重新抖擞精神,“陪我去村子里走走吧也许累了就能睡着了。”樱柔瞧她满脸憔悴倦怠的样子,很怀疑她那累了就能睡着的提议。

不过终究拗不过她,二人在村里的乡间小道上徐行,村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但是因为地势高低不平,每一户都相隔甚远。户与户之间有许多闲置的土地。岑杙只在小路上看见一些玩石子的孩童和白发苍苍的老人,甚少看见壮年人。一问之下,原来大部分村民都出海了。这个村子离海已经不算近,渔业远远比不上沿海发达,但村民们仍对出海捕鱼趋之若鹜。而且不单是这一个村落,附近几个村落皆是如此。

这是近几年才有的事。

岑杙突然觉得有点奇怪,便问樱柔:“在你们来之前,你外婆是怎么生活得呢”老太太年事已高,加上眼睛看不见,显然已经不能打渔了。而家里还留存着那么大一张网,一般人可抛不开那么沉的网。

樱柔摇摇头,有些难过道“外婆会编草鞋,但很少有人来买。我听村里人说,有位黄伯,经常在河边打渔,会路过这里给外婆捎点吃的。其余时候想必很艰难吧”

岑杙留意听着,“这位黄伯是何许人也你见过吗”

她摇摇头,“我只听说,这位黄伯是个打渔的,住在上游的某个村子,有次行船经过我们村子,口渴想讨碗水喝,就来到外婆家,看见外婆屋子里都是草鞋,恰好他的鞋子破了,便用渔网同外婆换了一双草鞋。此后,他每次打渔都路过这里同外婆借渔网,打完了渔便归还,顺便把打来的鱼分给外婆一些做报偿。”

岑杙听完觉得漏洞百出,“行船口渴,船下不就是水吗何须要到村子里讨水喝而且一张渔网换一双草鞋,草鞋才值几个钱做什么要拿营生的东西换我怎么觉得这位黄伯才是别有用心呢”

樱柔竟也不意外,只是面露微笑,“这位黄伯自我来后已数月未曾打渔了,有机会的话我倒想见见他的庐山真面目。”

中途樱柔被一个叫张嫂的妇人拌住了,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对方太过热情,樱柔撇不开身,只能无奈地看着岑杙。岑杙笑着指指旁边的大树,自去底下歇息。

等樱柔找过来时,她正和树下一群叽叽喳喳孩童蹲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看他们抛掷石子。孩童似乎有心要邀她共玩,她只微笑摇头,并不参与。樱柔浅浅笑着走过来,从篮子里拿出几个橘子,一人一个分给他们,孩童们拿到了橘子,像达成默契似的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岑杙抬头看见樱柔,微微笑起来,两只眼睛因为树隙间的阳光照射,慵懒地眯成了两条线。

“困了”樱柔问。

“嗯”声音糯糯的,看着了她手上的橘子。

樱柔无奈笑着,把最后一个橘子剥皮,摘掉果肉上的白丝,掰下一瓣送到她的嘴边,“呐,张嫂给的,最后一个了吃完了回去再睡一觉,好不好”

“嗯。”岑杙一口咬住橘子,含入嘴中,齿颊搅动间,果肉和汁液便在嘴里炸开,酸中带甜。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又吃了第二个,第三个

樱柔见她吃得香甜,心里亦被酸甜入骨的温柔包裹。连指尖都在微微轻颤。

阳光铺洒在金黄的泥路上,微风送来暖暖的槐花香,两个人并肩走在回家的羊肠小道上,不正是她们十年前最向往的那片宁静与安详吗没想到兜兜转转这许多年,她们终究来到了这里,谁也未曾缺席。只是,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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