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1 / 2)
晨曦大亮,帷帐生暖。
明明是日头升起,不是该赖床的时候。可偏偏,月容面对顾知山疲惫神色,半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
屏风隔绝内外两室,拔步床头案几上摆着山上采来的月季,姹紫嫣红,含苞待放,为床榻上送去淡淡香气。
一侧,顾知山双目微合,便是沉睡。剑眉星目,高鼻薄唇,下颚线崩的紧紧,瞧着便不是轻易能靠近的人物。
浑身气势冷硬,便是这般躺在床上昏昏入睡,也挡不住那股子沙场厮杀出来的血腥之气。
因一路奔波疲劳过度,顾知山难掩疲惫之态。月容虽不知他因为何事疲惫,可瞅见男人眼下青黑,终极是没忍住,和衣躺在男人身侧,
“睡吧。”
有什么事情,等睡醒了再说。他平日里清亮的眸子,此刻血丝弥漫,也不知熬了多少次,才这般疲惫。
香软被寝,消散疲乏之意。顾知山在熟悉沉香气息中,敏锐找到属于佳人的甜香。
他本就生的英武高大,拔步床两三米宽,平时月容一人躺在上面,总觉得空旷。可今日男人躺上去,又莫名觉得局促燥热。
这床还是太小了,得换个大的来。
她并不是很困,虽熬夜做了观音小像,对比男人满身疲惫,她那点儿子辛苦简直不值一提。
略等两刻钟,察觉男人呼吸变的平稳,悦榕悄悄蠕动了下被攥紧的手。
察觉滑如鱼儿的小手要逃,顾知山便是睡意朦胧,也瞬间惊醒过来。
黑眸利锐,直盯想要逃跑的佳人。声线暗哑,
“闭眼,你也休息一会儿。”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不在京中这阵子,她也鲜少按时就寝。
月容在利眸凝视下窘迫低头,随即意识到,这就像是被训斥的小媳妇,咬牙复又抬起头,指了指额上微湿发鬓,理由很完美,
“我早起才拿花露抿了头发,若睡下,少不得又要收拾。”
女子发髻最是繁琐,晨起小半个时辰便耗费在这上面。若是睡毛躁了头发,少不得重新打理。
若是有客来访,她梳头重新打理,今日上午,她是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
不过是发髻,有什么要紧。
顾知山单臂撑起身
子,伸手去摸月容盘好发髻。因晨起尚未出门,她穿戴也简便。不过金银簪子箍住芙蓉发髻,鬓角带着朵缠枝宫花。
细眉桃花眼,琼鼻胭脂唇。缠枝宫花极为精细,花样是芙蓉花,富贵逼人,珍珠流苏乖巧垂在发髻一侧,顺着月容动作摆动,晃的他,心神意动。
“呀”
月容躲避不及,男人动作极快,瞬间便把缠枝宫花摘下,流苏调皮穿过他指缝,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顾知山置若罔闻,目光在月容粉嫩唇瓣上打转。色泽是柔和的粉白,如同阳春三月枝头娇嫩桃花,娇艳妩媚。他是尝过其中美好滋味的,十几日不见,还想要再尝尝。
甚至,也想要得寸进尺。
目光向下,略过月容细嫩脖颈。因晨起她并未着外衫,此刻身上不过是件窄身霞影色寝衣,夏季贪凉,布料清透,又兼之室内明亮,顾知山目力惊人,隐约可见内里嫣红肚兜。
暗香浮动,勾人魂魄。偏佳人没半点儿娇媚惑人的自觉,自顾自的,软甜嗓音抱怨,
“你抽坏了这发髻,我可是没脸见林妈妈了。”
他送来的林妈妈,初见是和蔼可亲,可这一月相处下来,竟和男人一样,是极为有原则的。
许是对自己有夫之妇的名头不大顺眼,她每日早起梳妆打扮后,总要教导月容些宫廷礼节,甚至,连贵妇们寻常玩耍的棋牌也日常玩闹中加了进来。
月容不敢去猜男人背后深意。她只知道,若不是顾知山授意,林妈妈定是不会教导这些。也因为这个,她对梳妆匣里经常冒出来的宫花首饰也有了免疫力。
总之是他给的,那暂时就是安全的。虽不知为何突然送些东西过来,日后若是黄家知道,岂不是凭白无故增添了过错。
可男人不来,月容连去何处寻顾知山都不知道。二人之间,仅有的丫鬟婆子传话,便再无来往。
今日发髻上戴的宫花便是林妈妈呈上来的,芙蓉娇艳,珍珠成色比黄太傅截留的贡品还要莹润,尤其是流苏上缀着的十多颗,一样的尺寸大小,也不知那些渔户挑上多久,才能凑齐这么几颗。
顾知山不动声色的挪开目光,顺手把价值连城的宫花掷在案几上。再去抽她发髻上金银
簪子,没了固定,滑顺如绸缎一般青丝在身后散开,发香混合沉香,勾勾缠缠,让人无端起了遐思。
收拾妥当,拉月容躺在香软被衾,拢住她纤纤细腰,强势不容逃离,
“陪我睡两个时辰,等醒了给你看好东西。”
话到最后,带着两三分乏意,明显,抽几个簪子也是他强打精神。
月容心疼他疲惫,顺从躺在一侧,闭目佯装睡着,身子僵硬,和顾知山隔开一拳距离,不敢动弹。
原本熟悉的香软被衾此刻格外陌生。
男人存在感极强,猛兽初歇,虎视眈眈,仍旧让人心生畏惧。
生平第一次,清醒时有人躺在自己身侧,月容揪着一颗心,无论如何也不敢沉睡。
只多日来熬夜做绣活,睡眠不足,哪怕尽力保持清醒,不过片刻,昏沉顾知睡意袭来,不多时,便甜睡过去。
察觉佳人呼吸平顺,顾知山睁开眼,这才抽空打量佳人。
黛眉桃花眼微微阖上,月容乖巧睡在自己身侧,模样娇憨可人。似是沉沉睡去的幼崽,把肚皮坦露在外,丝毫没有任何防备。
睡着的她,对自己没有任何提防之心。意识到这个事实,顾知山拧眉去看帷帐上花草昆虫,夺人之妻,占据为己有,似乎也不错。
暖香扑鼻,佳人肌肤温凉如玉。便是静谧和她静静呆一会儿,顾知山觉得连日奔波似是有了回报。
轻轻把被子拉上,握住她细嫩腕子在手心摩挲片刻,复又沉沉睡去。
日过三晌,月容才从睡意中迷糊醒来。她沉睡不知多久,屋内屋外了无声音。
簇拥着被子起身,睡前规规矩矩的寝衣凌乱,月容低头,莹白肤色早就恢复了白皙,新婚之夜男人留下的指痕,随着蒹葭日夜涂药,早就恢复的干净。
是她睡着了后,不小心弄乱的吧。月容胡乱猜测,身侧,原先沉睡的肃毅侯不知去了何处,床榻之上,只她一个人。
他在的时候,不知所措。他走了,这床榻之上,空落落的难受。
月容抿唇,挥去脑中繁杂情绪。也不去喊丫鬟婆子进来伺候,掀开被子起身,在床前案几上坐下,捻住缠丝宫花陷入沉思。
听见里间响动,徐妈妈放下手中正在剥皮的松子,推了把正
在睡午觉的蒹葭,“姑娘醒了”
姑娘醒了,蒹葭慌忙起身。侯爷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任由姑娘睡醒再喊他回来,顾不得进里间和月容说话,揉了揉睡意昏沉的眼,便往大门外跑去。
那些个小厮都在门外候着,着他们去寻侯爷,最是妥当不过。
徐妈妈先端了碗早就温着的燕窝,小心翼翼端给月容,
“姑娘晨起便没吃东西,快吃些,略微放了一点儿黄糖,姑娘若觉得甜,我再端杯茶来。”
月容谢过她,燕窝入口温热,睡醒喝一杯,恰好补充水分。微微沁润嗓子,刚要开口说话,便见徐妈妈收拾好剥开皮的松子,细细捻了在手帕里包好,到里间展开给月容看,
“我家那小子送进来的,姑娘您瞧瞧,这可是青州产的松子,各个饱满油润。算起来,咱们也有六七年没吃过了。
等会儿我亲自下厨,就做当年咱们都爱吃的松仁糯米糕,姑娘可要赏脸,多吃两块儿才行。”
月容放下手中燕窝,侧身瞧去。可不是,那素白帕子上,松子和京城截然不同,个头比市面上大出小一半来。
这是青州的松子,而且是青州和鞑子交界,山林深处,人迹罕至所在的松子。
青州的松子。
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冒气,月容随即摇头否认。怎么可能呢,从京城到青州,快马加鞭也要十日,若是中间有什么变故,十日也是不能来回的。
月初一别后,这才不过半月,男人怎么会去青州。
“侯爷呢怎么不在这里。”
顿了下,月容听见自己微哑声线。燕窝还是太甜了,齁嗓子。
起身准备行走两步,她初初睡醒,神智还不大清楚,便是一是想错了,也是有的。
徐妈妈忙起身倒杯凉茶给月容,凉茶入口,驱散午睡醒来的燥意,嗓子也随之变得甘润,徐妈妈小声在一旁絮絮叨叨,
“奴婢今日才知道,林妈妈早年伺候过太后娘娘。这不,一听说太后娘娘明日上山,那位主动和侯爷请缨,说是去帮忙归置些东西,省的太后在这山上住的不舒坦。
侯爷往山上去,是为了察看有无猛兽烈禽,可她倒好,我瞧着,虽然面上不说,可心里并不是很瞧得上姑娘这里。”
要说徐妈妈,那是真和林妈妈不大对付。她本就和林妈妈不是一路人,姑娘是她自青州便跟在身边伺候的,林妈妈呢,不过才来姑娘身边多久,仗着是侯爷所赐,神态虽然恭敬,可徐妈妈瞧着她心底里一心想着旧主,并不是和蒹葭这般,一心只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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