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沈老太太作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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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孙妈妈为了活命,也顾不得什么背主不背主,她慌张地膝行过去,手指扯上骊珠衣裙的一角,“老奴心里早就后悔了,求娘娘饶我一命,老奴也去道观清修,日日替您和死去的轻红姑娘祈福……”

提起轻红,沈骊珠心头蓦地刺痛,她侧过身。

孙妈妈被暗卫架起双臂扯开,被堵住了还想求情的嘴。

杖刑并不在人前执行,只能听得一道道板著落在身体的沉闷声响。

太子手段雷霆,短短数语之间,以昏聩之罪,祈福之名着令老太太去道观清修,又凌厉地发落了老太太身边的狗腿子孙妈妈。

火光与暗夜之下,众人屏息无声,气氛极为凝窒。

此时,李延玺却缓缓蹲身下来,伸出了手,替骊珠抚平那抹素白裙上微皱的褶。

众人目光随之移动,不知为何,见到那动作生出了一种惊心之感。

——太子何等尊贵之人,而他竟然纡尊降贵地替一女子抚整裙摆,做这种只有奴仆才会做的事情!

他……

沈骊珠身体微微僵硬,抿起唇,喉间倾泻了丝的声音,略有颤意:“殿下……”

李延玺抬起眉眼,玉白美丽的手还保持着替她整理裙摆的动作,但眸光却是温柔无声的安抚。

沈老太太不是说,她二嫁之身,连做侍妾都不配么?

嗯。他就是以此要告诉所有人,她配得上。

抚平那裙上最后一丝皱褶,李延玺站起了身。

那玉白的手收回袖间,脸上未见丝毫窘迫。

“沈四小姐。”

被点到名的沈以凝忽地一震,一向娇宠的她,在那双狭长潋滟的墨眸睇过来时,竟然心生惊惧,“殿……殿下……”

“听说,侧妃从前的闺阁,如今是教四小姐给占了去,是吗?”

并不重的语气,沈以凝心间颤颤,唇齿磕碰着道:“臣女只是、只是暂住,今晚就即刻搬出去,将琳琅阁归还给二姐姐。”

李延玺似是满意地“嗯”了声,微微颔首。

未几,明珠小楼戏散人离。

沈以凝即刻回琳琅阁搬出东西,永安侯也闹了个没趣,带着兰姨娘离去。

沈老太太么,身边的孙妈妈赏了一顿杖刑,没挨过一百就断了气,她自己也要被择日送去城外道观,说是出府清修祈福,实则从养尊处优、每日燕窝鱼翅的侯府老夫人,变成清贫道观里吃糠咽菜只能茹素的老婆子,松鹤堂可谓是元气大伤。

到最后沈老太太是被几个奴仆架着抬回去的。

除却暗卫和朱弦浅碧,明珠小楼只剩下沈骊珠,太子,还有齐幸芳。

沈骊珠上前,想去扶沉默到近乎僵立的齐幸芳,低低唤了声:“母亲。”

齐幸芳抬起了眸,不知何时眼底通红,竟是血丝与泪意弥布了整个眼眶,在骊珠过来时,她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骊珠脸上,眉眼与声音都透出悲愤和余恨,咬着牙问,“沈骊珠,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我就是这么教你的,是吗?!”

那丝声音,在夜晚很凌厉,也很响亮。

骊珠感觉自己半边脸都失去了知觉,连带着那只耳朵都短暂的发出了轰鸣。

那质问,也有如雷霆。

李延玺墨瞳蓦地紧缩,脑子里像是快速掠过什么,却来不及抓住,然后满心满眼只剩下被母亲掌掴了的骊珠,声音里不无担心又急促地叫了声,“阿姮!”

沈骊珠不曾看他,伸手紧紧抓住了齐幸芳的衣袖,指骨透出苍白,“母亲,不是的……我,我并不喜欢殿下,是陛下旨意……”

或许是破了唇角,她一字一顿地解释得艰难,充满了涩意。

却忘了,一字一句又会刺伤谁的心?

一股名为窒息与刺痛的情绪,刹那间裹挟上她的心脏,丝丝缕缕缠绕而上、勒紧。

低眸,唇边掠出轻嘲的弧度。

李延玺闭了下眼想,早就知道,不是吗。

其实,他以为自己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却原来,还是会在听到她说不爱他时,心脏感觉到……难过。

却还是到底上前,将她护了。

“确是陛下的旨意,还有孤。千错万错都是孤,不在她身……”李延玺墨瞳凝着齐幸芳,声音微哑地道,“还请岳母,不论如何,不要怪罪阿姮。”

那是骊珠生母,为她付出过很多的母亲,所以李延玺对齐幸芳,不能像对沈老太太那般凌厉手段。

手掌被震得发麻,指尖也轻轻颤抖。齐幸芳心里悲怒惊痛的同时,又因为这一巴掌而生出了丝后悔之意,所以反倒自己先泪流满脸。

但是,面对太子的解释,齐幸芳却是抬起手指揩去眼底的湿意后,才低眉朝太子福了福身,口吻冷淡地道:“臣妇卑贱,女儿只是为人侧室,当不得殿下一声岳母。”

“只是,还请殿下体谅,臣妇到底是个做母亲的心情,想与骊儿单独叙话几句。”

李延玺担心齐幸芳会再对骊珠动手。

那是他都舍不得动半根手指的人,齐幸芳却打了她。

可齐幸芳偏偏是她生母。

袖中的手微微紧握,太子一时迟疑,最终却还是允了。

母女俩一前一后地步入明珠小楼。

沈骊珠在后,期间,没有半分目光落于他身。

那扇门,在李延玺面前关上。

明珠小楼外,月光如水,李延玺闭了眼,满身裹上清辉。

他不知站了多久。

久到仿佛连那墨发发尾都染上彻骨的凉意。

明珠小楼里,待关上门,齐幸芳转过身,她喉间艰涩地朝骊珠望过来,可惜骊珠淡纱遮面,令齐幸芳看不清她脸上的伤到底怎样。

“……骊儿,这是母亲第一次动手打你,你可怪罪母亲?”

沈骊珠低垂了视线,轻而涩声地回答道:“不怪。”

只是,心里就不委屈吗?

也许。

“嗯。可是你不怪母亲,母亲却怪自己。”齐幸芳微微闭了眼,哽咽着,“母亲还以为……”

“以为你是对太子旧情难忘,这才一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打了你。”

“可是,你是我生下来的孩子,我怎么能不知你的性情呢?”

“骊儿,母亲对不住你,却还是要问你一句——”

齐幸芳睁开了眸,竟然也绽刹那芳华,她字句有力地问道:“你是真的已不喜欢太子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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