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2)

加入书签

车厢内充斥满血腥味,  回程的路异常颠簸,犹似李琬琰的心七上八下。

        萧愈靠坐在车厢一侧,阖着双目,  浓密的剑眉微蹙,从灵源寺下来,  他便一言未发。

        李琬琰坐在一旁,看着他额头不停冒出的汗珠,  悄悄凑过去,  拿起帕子试探的触碰,轻轻擦拭。

        李琬琰一边替萧愈擦拭冷汗,一边觑着他的面色,  她心里自责,  也有些忐忑。

        她现下犹还清楚记得,他在灵源寺救下她时的眼神。

        跟着上山之前,她实在没有料到流民会如此作乱,  事实证明,灵源寺的那场作乱也确实不简单,  这背后一定有人里应外合的操控,那些流民被当成了幌子。

        萧愈忽而睁开眼,  他攥住李琬琰的手腕,  将她替他擦汗的手甩开。

        李琬琰揉了揉微疼的手腕,  抿唇小声道“今日是我莽撞了,我不该上山去添麻烦。”

        萧愈闻言,目光移到李琬琰面上,他听着她的道歉,  眼底的怒意仍然未消,  他看了她好一会,  眼底神情复杂,最后还是转头闭上了眼。

        李琬琰在意萧愈越来越苍白的面色“我…想看看你的伤,先简单包扎一下。”

        她话落他不理会,她想了想只好又问“你…可是要回王府?”

        李琬琰猜测萧愈现在受了伤,定然不会放心住在皇宫里,便先替他安排“我先送你回王府,何筎风伤着,我派其他御医去你府上?或者你若有贴身的大夫,我便不派人去打扰了。”

        李琬琰是了解的,像萧愈身居高位,是不会轻易让陌生的医师诊脉,就好比她的心疾,御医院中只有何筎风一人知晓。

        她话落,见萧愈睁开眼,神色变得更冷,他直直盯着她,忽而冷笑“你倒是撇得干净。”

        李琬琰闻言有一瞬的不解,她想了想,再次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先简单包扎一下。”

        萧愈虽未答应,却也没有拒绝,李琬琰见了,便绕到他身旁的另一侧坐下,看着他一侧衣袖被鲜血染湿了大片。

        她抬手,小心翼翼解下他临时勒在伤口上的布条,她一边解一边问“疼吗?”

        他虽不回答,可她还是一遍一遍的问,不知问了多少声,她终于将布条解开。

        她又抬手去解他的玉带,萧愈见了,一把攥住她的手,眯眼瞧她。

        李琬琰只好解释“要宽了上衣我才能看见到。”

        她觉得他好生霸道,平日不知解了多少次她的衣带,如今换到他身上,一个大男人,还能吃亏不成。

        他闻言倒也松开她的手,只是再次蹙眉闭上了眼睛。

        李琬琰小心翼翼的帮萧愈宽下上衣,她看到他右侧上臂深长的刀口泛着紫,流出的全都是黑血,不禁心惊。

        马车上煮茶的炉子已经奄奄一息,幸而上面坐着的壶水还温着,李琬琰用壶中温热的清水打湿帕子,先替萧愈将伤口周围黑色的脓血擦拭干净,之后再用清水慢慢的替他清洗伤口。

        她仰头看他的反应,眼见他的眉心越皱越紧。

        “刀上有毒。”她开口,尾音带了几分不可查的颤抖。

        萧愈已猜到那刀上被淬了毒,听见李琬琰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李琬琰清洗好伤口,用贴身的帕子覆在萧愈伤口上,之后又拿起刚才的布条,一层层缠在帕子上,用力勒紧。

        她这一套动作格外流畅,有条不紊的,倒不像是第一次做。

        他根本不知道,她还有这些本事。

        萧愈忽而觉得十年太过久远了,他其实不再熟悉她,就连记忆中,他最最熟悉不过的那个李琬琰,也许也都是她欺骗他的假象。

        “去柏茗堂。”他突然开口。

        李琬琰闻言愣了愣,接着很快点头“好。”

        霍刀从灵源寺下山,一路策马疾驰赶回王府去请军医,不想被萧愈派来的人告知,让他带着军医入宫,去柏茗堂。

        霍刀闻言下意识觉得是长公主借机设伏,要谋害他们王爷,可来传消息的人却又是萧愈的暗卫。

        霍刀十分不理解,今日在灵源寺上,萧愈为何要冒着危险去救长公主。

        他一直觉得这个长公主乃心腹大患,比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要棘手许多,若按他的想法,今日就该借着流民的手除掉她。

        暗卫哪里知道萧愈的心思,见霍刀迟疑,急着催道“王爷正等着大夫呢。”

        虽是萧愈的安排,霍刀还是不放心,点出多一倍的兵士和军医一道入宫,他下令让兵士将柏茗堂层层围住,严格把守,以防贼人混入。

        彭副统领跟着李琬琰回宫,看到霍刀此举,心觉不妥。

        李琬琰也看在眼底,倒没说什么,只让彭云杰在外守着,她与霍刀和军医一同走入房中。

        萧愈面上已毫无血色,毒性上来,隐隐有昏迷之势。

        军医跪在榻前仔细诊脉,许久才神情凝重的收回手。

        霍刀上前将军医扶起,急问道“云先生,王爷的伤势如何?”

        “王爷体内的毒性不轻,所伤王爷的兵器上应是粹足了毒。”云慎一边说,一边从药箱中翻出一个白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红色药丸,喂给已经昏迷的萧愈,又重新执起萧愈的手诊脉,沉思着什么。

        霍刀一听此话,更加紧张起来“那…那该如何是好?”

        云慎没回答霍刀,他闭上眼似乎要静心,好一会才睁眼收回手,走到案前拿起纸笔,快速的拟药方。

        云慎叹了一声“幸而王爷身体强健,若是落到体质虚弱的人身上,定然殒命。”

        霍刀闻言,不由看向一旁的李琬琰。

        李琬琰静立在萧愈的榻前,听了此话也不由抬头看向云慎,她自然知道那刀光剑影原是冲着她来了,若非萧愈,此刻她只怕已命丧黄泉。

        云慎却不清楚其中内情,低着头将药方拟写好,递给霍刀“按着这个方子煎药。”

        霍刀连忙接过,举步就向房外走,走到门口时,却忽然顿住脚步,他回头嘱咐云慎“云先生,你留在这仔细照看王爷,定要寸步不离。”

        云慎听霍刀此言,下意识看向房中的另一个人。

        他之前并没见过李琬琰,但见霍刀如此警惕,大约也能猜出其身份。

        云慎朝霍刀摆了摆手“知道了,快去吧。”

        霍刀这才放心转身,往尚药局赶去。

        霍刀走后,李琬琰开口询问云慎“王爷体内的毒能否清除干净?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她话落一时见云慎不应,只好又解释“摄政王是为了救本宫才会受伤,若王爷贵体有碍,本宫实难安心。”

        云慎听了此话,仔细观察李琬琰的神情,觉得她倒不像是别有用心,反而更像关心之意,便捋了捋微白的胡子“长公主殿下放心,大约月余,王爷体内的余毒尽可清了。”

        “如此便好。”李琬琰稍稍松了口气。

        云慎又从药箱中翻出剪刀和绢布,打算替萧愈清理伤口,等他将右边的袖子剪开,看到里面的包扎,不由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霍刀这小子有长进,终于学会给王爷包扎伤口了。”

        云慎将金疮药粉洒在伤口上,又重新包扎一番。

        从始至终李琬琰一直立在床榻旁,云慎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心里叹谓,不亏是铁血执政的长公主,一点都不顾忌男女大防。

        李琬琰一直留在柏茗堂未走,等到霍刀端着煎好的药回来,她主动伸手接过。

        霍刀端着药碗,看着李琬琰伸出的手有些迟疑,可最后还是不得不将汤药交上去。

        他心里虽一万个不待见李琬琰,可萧愈没有下令杀长公主,他做下属的也不能明面开罪。

        李琬琰坐在床榻旁,盛出一勺药,仔细吹温后,慢慢喂给萧愈。

        霍刀在旁看着看着,倒也不得不承认,长公主这喂病人吃药的手法胜他百倍。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