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如星陨落(1 / 2)
贺知澜做了个梦。
梦里,凛冬天,暖阳,却冷风刺骨。
他站在那栋深红别墅外,分明阳光刺眼,他却被强烈的压抑笼罩。
光线刺眼的他多一秒,都睁不开眼。
别墅里还响着舒缓古典的舞曲。
是记忆里熟悉的那首。
贺知澜却还是浑身僵硬,凌迟一般,丝毫步伐都迈不开。
是连梦境都过于清楚,这里不可能再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可就是莫名其妙,贺知澜那颗烧得荒芜的心狂跳。
越发不切实际的想法在脑海浮现。
空空荡荡的别墅,风声都料峭。
音乐声却此起彼伏地环绕着,缠绵着。
刺激着记忆,贺知澜呼吸加重,越来越重。
重到他走到二楼尽头的浴室,惶然地不敢再往里走。
里面突然多了尖锐的电话争吵声,还有玻璃杯各种砸碎的重声,耳边风声狂烈,里头的音乐声骤响,刺痛耳膜。
倏然,最凄凌一声尖叫爆发。
随着狂风撞开门,狼藉碎进眼底,砰的一声,女人跌进满是水的浴缸,水声潺潺,鲜红很快淌满整个浴缸。
染红了那张白纸上的黑字:那条命,我来赔。
早知死无回路的女人模糊地盯着惊慌到浑身冰冷颤抖的贺知澜,声息都渐变微弱地最后露出那抹温柔的微笑。
像愧歉,可更多的终于是凄楚的解脱。
她空洞麻木的眉眼用毕生最后的努力,挤出那抹笑:“小澜,下辈子,再带妈妈回家”
“再带”她艰难说,“妈妈回家”
连最后几个字都没说完,女人还是无力阖上了眼。
安静地,却最深刻痛苦的方式,她决绝离开了这个世界。
梦境越走越悲凉。
从艳阳到阴雨,从别墅到墓地,一夜之间,整个贺家被阴霾压抑笼罩。
众人悲戚到声势浩大,却再无分毫温情。
那年,贺知澜八岁。
那天,他看尽了世态炎凉,终于还是走向了兔死狐悲。
贺知澜用了多少年筑起的盔甲,却在今夜,凄惨淋漓地被顾夕翎一举撞破。
是连他都看不懂的关系了。
顾夕翎将他护进怀里,一如他之前每一次珍爱的模样。
她的肩膀轻轻颤抖,却比他反应更剧烈。
足以感同身受,足以设身处地的怜惜,她对他。
贺知澜还被梦境绞痛心脏。
失去隐忍的能力,他呼吸剧烈起伏,热意失控从眼角无声滑下。
却难以言喻地,因为顾夕翎的存在,贺知澜满心汹涌的惶然一点点悄无声息散去。
直到他呼吸平稳,直到她眉眼温柔。
顾夕翎慢慢抚他后背,哽咽:“贺知澜,我在。”
“我在你身边。”
-
顾夕翎不去猜,贺知澜突然会情绪失控的原因。
她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的间隙,远远不是这认识快一年所能弥补的。
原以为咫尺轻而易举,却还是一夜打回了疏离。
这段关系,究竟谁真心更多。
现在,似乎不相上下了。
隔天早上,天光熹微。
贺知澜醒来,睁开眼。
头还有多酒之后的不适,但他很快适应屋内光线,就想起身。
脑海里一瞬划过不知是梦还是真实的画面——
不该出现的顾夕翎护着他,一遍遍地轻声和他说她在,还在他意识溃败时,轻拍着他,极具耐心地哄他睡觉。
太过荒诞不经。
贺知澜扶着头坐起,还是无声陷入这份朦胧短短几秒。
他不得已理智回旋,敏锐把自己抽离出来。
他是怎么了?
难道是想太多,还是昨晚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贺知澜目色晦暗,他没出声,心跳却暴露了他稍想就微澜起涟漪的心,变相证明一切。
贺知澜只觉得烦躁。
他神色不耐地刚要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起身,意外抬眼刹那,捕捉到了不远处昏暗光影下,安静侧躺在沙发上的顾夕翎。
少女柔软地蜷缩在偏窄的单人沙发里,沙发微微下陷,她两只手都护在身前,左手睡着还紧紧攥着手机,平静的模样,柔和入眠。
但这样子睡,任她再娇小,都不会舒服。
贺知澜来不及思考顾夕翎出现在这的原因,只是利落下床,下意识放轻脚步,向她走去。
顾夕翎这一晚都没好好睡,是刚刚才有的困意。
所以她浅眠,并没睡着。
贺知澜靠近的动静她还是敏感地捕捉。
但她累得睁不动眼,只感受他走近到她身边,铺天盖地压下他靠近的气息,温热,熟稔,让她沉陷。
顾夕翎没动,贺知澜就极轻动作地将她打横抱起,往床的另一侧走去。
将她放下,帮她掩好被边,他抽起床尾的西装外套,起身离开。
全程没有过多停留。
却还是在门开之际,顾夕翎眼睫轻颤了下。
门关,她缓缓睁开了眼。
目光清澈到再无睡意。
-
慈善晚会之后几天,贺知澜都按时回老宅。
一是顾夕翎到期中了,这次的联考对她未来的发展很重要;二是,离宋芝亭说的某个日子越来越近了。
顾夕翎是从棠姨嘴里听说的,贺家大小每年必到的祭祖。
不同于传统的冬季寒衣、冬至或腊八祭祖,贺家每年都选在了同一天,十一月十五日。
就在去年顾夕翎到来的一个月前。
据照顾贺老太太那边的阿姨说,去年这时候小少爷就没回来,贺老因此大发雷霆,再碰上后面贺振威和贺骥之恶斗的事再瞒不过,贺老一气之下,出事被紧急送往医院。
一直到现在,贺老都未病愈,甚至情况如何,无人所知。
贺知澜似乎也没打算要带她去见一面的意思。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