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陈年隐秘(2 / 2)
再隐瞒不住,贺振威硬着头皮也认了:“是!”
梁蕙仪难以置信地眼泪掉下来,她越想看清眼前这个她视以为爱的男人,越发觉,带倪韵和孟江漓一起吃饭,贺振威看她晦涩的眼神居然是这个意思。
梁蕙仪眼里全是泪,可哭着哭着,她竟笑了起来,是刺骨冰凉的难堪和痛苦。
“你知道我当初为送倪韵进京圈发展,我亲口和她父母承诺过什么?”梁蕙仪凄楚地笑,“我说,环境再脏,我也必圆她梦想,护她安宁。”
“贺振威!”梁蕙仪的情绪走到钢丝边缘,彻底爆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啊!!!!!”
空气都冰冷到极点。
一度皱缩到心眼都抽疼。
“你到底知不知道小韵现在人躺在医院,是什么样子啊?”梁蕙仪再绷不住地痛哭起来,“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她的啊?贺振威,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蕙仪”似连贺振威的嗓音都梗涩了,他说,“这次不仅陆震泓,关盛鸣也承诺会对倪韵负责,只要倪韵进了关家,背后就是陆家支撑,那她肯定——”
“肯定什么?”梁蕙仪刺红了眼,死死盯着贺振威,“贺振威,你真的以为小韵答应了关盛鸣的条件,就真的能坐拥关、陆两家的背景了么?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关盛鸣真的想负责,就不会让小韵一个人躺在医院,自杀也没人替她出头!今天你敢瞒着我小韵出事的事,贺振威,我告诉你,小韵有三长两短,你们每个人都最好做好血债血偿的准备!”
“滚!你给我滚!!!”
全程,顾夕翎都看到了吓得躲在角落,却又正好被偏离的镜头捕捉的贺知澜。
男孩儿脸上毫无血色,手死死攥着衣角,浑身都在发颤。
他紧咬着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那年,贺知澜六岁。
正好是梁蕙仪提出离婚,孟江漓鸠占鹊巢进贺家的那年。
同年凛冬,贺知澜在北欧走丢。
梁蕙仪不见了,他要找妈妈,从斯德哥尔摩到罗瓦涅米。
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
可就是几乎迷失时,梁蕙仪出现了。
她不能让贺知澜再担心,为了哄他镇定,面对镜头的那张合照,只能强颜欢笑。
可影片还在放映。
前一秒还是母子相遇的温馨,下一秒就成了梁蕙仪自杀了断一切的画面。
从贺知澜冲进门,到梁蕙仪跌进浴缸。
都在咫尺之间。
而那张被浴缸血水染红的纸,没被打湿之前,顾夕翎看清了上面写得凌乱的字。
看上去潦草像:那条命,我来赔。
实则是:小韵的命,我来赔。
那年,贺知澜八岁。
顾夕翎的心脏剧烈刺痛,几乎缓不过来了。
她看到了原来阳光明媚的贺知澜,却也看到了后来变得疏离冷漠的贺知澜。
亲眼见证自己母亲的死亡,还要被继母逼着小小年纪知晓所有肮脏事,日复一日,贺知澜变得难以靠近,变得擅长与人针锋相对,变得尖锐刺人,棱角分明的压抑。
原来都不是平白无故。
不知不觉,顾夕翎眼泪铺满整张脸。
她来不及擦,室外就响起脚步声和对话声。
熟悉,是贺知澜。
顾夕翎快速反应过来,跑去关了电视,收了碟片。
可她忘了擦脸。
贺知澜怕又出现顾夕翎上次把自己关房间不适的情况,他敲了两下门,没反应,他就用钥匙开门了。
房间里头昏暗的可怕。
顾夕翎没能及时掩饰,僵硬地站在电视机前,白皙的脸上仍有莹亮。
贺知澜只是垂眸看了眼她想要藏在身后的碟片,就悉知了一切。
但他只任由自己目光停留在她散开的鞋带上。
他走近,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
什么都没说,他半蹲在她面前。
黯淡的光打在他侧脸,拉扯出凌厉锐利的线条,极冷。
两人谁都没说话。
贺知澜帮顾夕翎系好了鞋带。
可他没急着起身,只是依旧蹲在她面前,手肘半撑在沙发边,将顾夕翎围困住。
猝不及防,顾夕翎忽然俯身,柔软的长发拂过他眉眼,勾起他心底的一处微澜。她的味道弥漫在他鼻尖,挥散不去的澄澈。
顾夕翎用每一次他护她的方式,双手环住他脖颈,头微低,声息陷入他脖颈,到额头轻轻抵住他肩膀。
能感受到贺知澜身体的僵硬。
她用手擦去脸上的湿意,用只他可闻的嗓音,哑声喊他:“贺知澜。”
“嗯。”他低应,情绪被感染,手臂不自觉环上她腰间,轻拍她后背,“怎么了?”
呈现她高他低的姿势,却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顾夕翎也拍了拍他后背,轻声说:“辛苦了。”
没想会是这个发展,贺知澜绷了一天的弦微松,他轻笑了声,嗓音低沉:“辛苦什么?”
似将室内的阴霾扫去了些。
顾夕翎却头更低,几乎要陷进他怀里,她微微颤抖了下,如惊小鹿。
“只是想说这句话。”她的声音明显掺杂了情绪,复杂。
贺知澜将她松开,由低及高地抬头,找她眼睛。
她瞳色清浅,自带让他镇定的力度。
无形平息的心乱,贺知澜抬手,指腹轻擦过她眼角,捧住她脸颊,无比珍爱的呵护。
他嗓音却显得轻慢:“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顾夕翎看他。
“碟片不是都看完了么?今天祭祖还见了她”贺知澜故意放慢的语调,慢慢地,挂上她心弦,意味不明的含笑。
“那都知道了,还哭得这么委屈——”他抚摸她眉眼,温柔到几乎沦陷的缱绻,他开玩笑,嗓音却微哑。
“大小姐,这是想负责了么?”
很奇怪,对视的缱绻,无以复加的柔情。
环境寂静,顾夕翎的心跳却狂烈到无以复加。
她快要掩不住自己的心疼,也快要藏不住自己的依赖。
偶尔,如果他也可以依赖她
一如慈善晚会那晚。
顾夕翎眉眼微动,她放任轻声:“可以么?”
“什么?”贺知澜眼底划过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流光。
照透彼此眼里的对方。
顾夕翎说:“那我们一起去看极光吧,贺知澜。”
“去罗瓦涅米。”
去看一场,我陪你的极光。
我们都是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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