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认错(1 / 2)
她的话没头没脑,忽然谈及到从前的婉贵妃,一般人只会觉得莫名其妙,李南墨却是忽然一弯唇。
白衣男子袖袍罩起一阵舒润山风,衬得他身形有些清瘦,他面似夏花风流,举手投足倜傥无端,眼中却是没有半点笑意,只似是而非的答了一句,“你很聪明”。
萧秋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再继续点破下去,“不知那毒,南叔伯可否能解?”。
她虽这样问,心底却是已经有了浅显的答案,只是,她更希望李南墨给她一个否认的答案。不然,她只怕是不知再如何去坦然面对顾崟玉。
李南墨没有抬头,似乎是害怕旁人窥见他眼底的神色,语气有些莫名的低沉,悠远的仿佛在回忆很久之前的事,“萧萧,那时韵诗她其实不愿我帮她解毒。我不知她心中所想,所以这话,是阿瑾看她说不出口,自己告诉我的”。
萧秋眸光一黯,不自觉握紧茶盏。
“那时候阿瑾十岁”。
说着他自己心底就觉得有些荒唐,笑了一声,“你说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就好似比我们这些大人看的还要清楚”,
话毕他看向萧秋,轻声劝慰道:“萧萧,你们二人之间的事自然无需旁人过多插手。但阿瑾那孩子自小便背负了许多,他怎么走过来的,想必你也知晓其中一二,还是不要让寻常的小事劳神费心。”
“这样于你于他,都不是好事”。
这些话本不该与萧秋说,说到底他也不过是见过萧秋两面,但这些日子陆鸿年也添油加醋的说了不少萧秋在盛京的事。这样肆意的姑娘,不是会随意生事的人,他看着心里喜欢的紧。想来若是韵诗与小苏尚在人世,怕是也要日日拉在身边赞不绝口。
无论如何,阿瑾对她还是有些不同的。方才也是,虽然臭着一张脸,却也还是领着她进了药王谷。口是心非的那副样子,他瞧着,倒总算有些像是寻常难掩心中事的莽撞少年了。
萧秋垂眸沉默不语,原来当真如此。
她自见到李南墨心中便觉有些蹊跷,顾崟玉既唤他南叔伯,那便是上一辈的缘分,思来想去,瞧着顾崟玉与西惠帝刻意生疏的模样,李南墨有交情的人,更像是婉贵妃。
只是这样医术高明的一个人,如果真的认识婉贵妃并且情分不浅,为何眼睁睁看着婉贵妃不过而立之年香消玉殒。
那日顾崟玉质问她的时候,他眼底隐隐藏着的自嘲,即便是在漆黑的夜晚,也扎的她心一阵疼,分明不是假的。
原来顾崟玉口中一心寻死的那个人,就是他的生母—婉贵妃,而她那样的心思,也让他一早洞悉,甚至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日一日萎靡下去。
而那晚,她竟还在他面前说出那种话,还企图又借他的手做出同样的事。
实在是她错的离谱。
看着萧秋默不作声的样子,李南墨眼中一片意味深长,“走吧,他们应当等久了”。
···
陆鸿年看看仅有的两匹马,恨恨磨牙道:“我看主子你压根就是想把我直接扔在这个地方,不然为何只带一匹马来”。
这事说来,倒也实在怪不着顾崟玉。原本他们二人来时是各骑一匹马,他的那匹便随他在谷中留了下来。怪只怪顾崟玉挑的这马品相精良,矫健如风,又是浑身黎黑,皮毛似匹缎一般丝滑。
药王谷常年闭塞,所以也不养马,若是有事出门在驿站买一匹便是了,那资质哪里比得上他这匹,他的那些个师弟看着眼馋得很,前些日子白羽有事出谷,趁他一个不注意竟是直接偷了这马骑出去了。
偏偏东莲教这事还耽搁不得,只能即刻启程回朝,这坐骑也只能等那先斩后奏的小子骑去盛京归还了。
这事顾崟玉不知,自然只骑了一匹马来。陆鸿年对白羽的一肚子脾气正愁没处发,见顾崟玉来了便与他拌上两句嘴,总算是纾解一下郁气。
顾崟玉冷眼看他这气急败坏的模样,也未与他多加计较,只轻飘飘道:“要么你自己走出去,要么,本王便大发慈悲在马后拖你出去”。
李南墨走出来,随口道:“总归也就是这么一小段路,你与他同乘一匹”。
还未待顾崟玉说什么,陆鸿年倒是先眉头皱成一片,语气嫌弃得很,“我才不要”。
见二人出来,顾崟玉不着痕迹的看了萧秋一眼,发现她两手空空,正默不作声的盯着自己,神色不知为何有些莫名。目光相触,萧秋倏尔收回眼神,垂眸不再看他。
顾崟玉心觉莫名,正逢陆鸿年又一直在他耳边喋喋数落白羽,当下便也失了耐心,有些不耐烦道:“既不愿自己走出去,便让人在崖边将你踹下去,这样最快”。
话毕他抬脚走近二人,看着李南墨道:“碧落草呢?”。
陆鸿年被他这样一骂,心中不觉憋屈得很,刚想回怼却见顾崟玉松了缰绳。陆鸿年眼珠子咕噜一转,话到嘴边让他咽了下去,唇边倒是拾起来个偷偷摸摸的笑。
李南墨看了看身后正在出神的萧秋,悄悄给陆鸿年使了个眼色,陆鸿年会心一笑,三两步爬上了马一挥马鞭,扔下一句,“主子,我在外面等你!”,说着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萧秋被他喊的一激灵,这才回过神来。
李南墨见状假惺惺一骂,“这小子,真是没规矩”,他见顾崟玉并未转头去看陆鸿年,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便又开口解释道:“萧萧现如今暂时用不到,不如先在谷内长着,也不必败了药性”,说着他有些为难的看着谷内仅剩的一匹马,“既是只有一匹马,不如你们二人共乘一匹吧”。
话虽说的恳切,可眼中促狭的笑意还是明目张胆得很。萧秋不觉无奈,顾崟玉的这个南叔伯,当真是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她视线投向枣红栗马,微微抿了抿唇。
还未想好要如何向顾崟玉开口,若是共乘一匹,只怕是会有些无所适从。萧秋不由暗叹,从前她从未对什么事纠结不休,只觉是黑非白清楚得很,无需再多费什么心思。可自从与顾崟玉打上交道,总觉得自己做事隐隐约约不似从前一般坦荡,多出许多晦暗不明的忐忑来。
这样的变化,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她想不清楚。
顾崟玉看出她为难的神色,便转头凉声道:“我先走了”,说着没有一点迟疑的抬步走了。
群山连绵,路途微远,若是直接凭脚力走出去,只怕是要花上一两个时辰。
萧秋兀自暗叹一口气,转头向李南墨行了一礼,“南叔伯,再会”,接着跨马收缰,也慢慢踱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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