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华山绝顶（2 / 2）

不止一个人！

胡古道仔细感知，神识迅速扩散，在周围形成雾蒙蒙的一圈光罩。

“三个？三个人！”胡古道眼中流露出惊讶，随之便是惊喜。

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这是他多年后，第一次露出如此畅快的笑容。

这位几乎让江湖人都遗忘的华山仙畅快一笑后，身影凭空而起，化作一道速度飞快的剑芒，境随心转，出了洞府宅院，在山巅门口处，静静等待。

江辰、姜尧章与吠罗三人同登华山，一步一登高。自古华山一条路，那是极险极峻极陡之地常人想要登顶，除了必要的安全措施保障外，也要不吃不喝攀爬近半日才能登顶，观赏华山全貌。

而江辰三人只需两个呼吸，登高数次，一跃而上，踏足山巅。

早在胡古道第二次感知到山下三人登高时，事实上，江辰等人就差一步登顶了。

等他们上了华山之巅，胡古道已经在洞府外等候，不过他并没有等多长时间，几乎就是一前一后，瞬息之间，胡古道来到洞府门口，江辰等人也就到了。

见是故人，胡古道、江辰等人都同时走近，眼中含泪，尤其是胡古道仿佛憋了许久，老眼昏花，泪水以在眼中打转。

四人互相扶着胳膊，面面相觑。如同老友多年未见，心情澎湃之余，更多的是感动与感激。

胡古道上下打量着江辰，想到百年前那位年轻小伙子，如今已经成长为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心中更是为他感到欢喜。

华山仙拍了拍江辰肩膀，声音有些哽咽道“没想到，你都成长到了这地步！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仍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欢喜。

江辰心中也感动，却强忍着，一副坦然做派，恭恭敬敬，不失礼数，便真如好友相见，感激之情无法言表，却能表现在方方面面，他郑重拱手，用的仍是百年前，魏晋时期的礼仪，笑道“居士，别来无恙。”

魏晋名士风流，可见一斑。

即便时间历史长河过去了很久，他们在那个年代生活过，仍不曾忘却。

这是一种情怀，可能……更是一种对从前快乐时光的纪念。

一去不复返的美好日子，短暂又显得无能为力。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一切是否都会变得不一样？

江辰不敢去想，即便他很想念当初大家在一起坐而论道时的场景，但很多事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余邵、秦九、子房、齐圻……等一个个，有些人寿终正寝，对自己这一生或许又感怀，或许又留恋，但终究觉得没有遗憾；有些人销声匿迹，如胡古道这般，即便放到如今的江湖，都被很多人遗忘，更别提有些人根本不知他们这些曾经在一个时代中辉煌后的人，是生是死。

胡古道很少下山，有很多人都以为他早已身死道消，或是在某一日，心血来潮，选择飞升；但谁又能确定，当初的十剑客，余邵、秦九、子房……等人，也如胡古道这般，隐居某座山林，却被人误以为，早已身死，成为悠久历史长河中的匆匆过客。

江辰心中五味杂陈，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只是觉得，人世间的情感有时很脆弱，有时又很坚强。但不论是哪种感受，总能在这其中，找到一些不同的东西。

或温暖、或伤心、或留恋、或懊悔、或悲伤、或难忘……到最后，也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逝。但当时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

不论这情感是友情、还是爱情。

正如当今的胡古道回想起昔年自己曾喜欢过的女子，那种感觉，是从来不曾消失的。

余邵逝世多年后，石磊也离开了这世间。她毕竟不是修行者，虽然有些许道法，寿元却不曾增长多少。

可以说，在胡古道登华山后，这一生就以断了情丝。

但当年终究是深爱过石磊，所以石磊病逝的那天，胡古道有所察觉，便特意下山一趟，见到躺在棺材中的苍老容颜。样貌依旧如三十几岁，容颜不老的胡古道竟然没有一丝悲伤，只是看着面前的姑娘，便像是来看一位许久不见的老友最后一眼。他的心中没有丝毫波澜，于是，这位化身武当门人弟子的华山仙，在角落处深深鞠躬，看着棺木缓缓合上……

千秋居士……这较为古老的称号，再次萦绕心头。

“我不知有没有下辈子，但我知你这一生，一定过得很快乐、很满足。”

许久……

棺木合拢。

胡古道才露出笑容，眼泪流下，掉在地上，渗入土中。

其实，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这个姑娘。

不论对方是少是老，不论分离多久，如今再次见面，虽然的确没有了从前的热血沸腾，却仍忘不了当初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就仿佛一个小时候心爱很久的东西不曾得到，当时会很伤心、会痛哭、也会不甘心、会因为一件事情不能如愿而想很久很久；可等到年纪在大一些，即便偶尔看到了曾经的心爱之物，也不会有当初那种浓烈想要得到的感觉了。

但这难道就说明是不喜欢了吗？

不！

不是的。

只是随着成长会活的更加通透，明白了有些事强求不来，就不在执着了。

心中或许会有不甘，会觉得我这么好的一个人，明明当时有机会的，却终究因为没把握住，丢掉了自己最喜欢的人，为什么会这样呢？

在长大些，回头想一想。

或许，正是缘分不足。

这种东西可能真的存在，胡古道不知道——他不想知道。

只是觉得，当时的感受很真切，心痛是真的心痛；而如今的感受也很真切，不在心痛了，更多的则是祝福，觉得她这一生，能过的很好，就很好了。

真的……很好了。

“谢谢你，石磊姐。”道号“千秋居士”的古老剑仙，不知在叹气还是呼吸，将手中以剑气温柔化作的一朵玫瑰捏在手中，弯腰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转身离开。

那玫瑰许久后才消散，被花瓣剑气撕裂的土地质地坚硬变得柔软，露出一行清晰小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