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十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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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王凌的身份是瞒着族人做的,你也不敢让别人知道。你一直用这种讨人恶心又心直口快的语调说话,是为了借这个设定去套取你想要窥探的消息。”

“于是你将主意打在了我头上,你要叫我身败名裂,让我成为撒下弥天大谎的骗子——是不是真的没必要,经了你那身份的口说出的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多好的算计不是?”

谢闲轻轻地笑着,远离的眼眸中匿着摄人心魄的力量,蛊惑而又危险。

每一步心声都被说中的谢知味脸色已不是难看可以形容了,而是如丧考妣,如同死人面一般!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这不是那个可以任他揉捏的谢闲!不是说谢闲十有八九是个假的国师吗?可为什么——

他会是现在这番,洞察人心的“神明”姿态!

他从祭神日里得到了什么……不对,眼前的这是谁?!

“你不是谢闲……!我是你这具身体的表哥,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我的身份王凌还可以为你提供很多便利,你必须,你不能对我下手!!”

谢知味先一步的,感知到了谢闲笑意间那一缕锋芒刺骨的杀机。

他对自己产生了杀意,他想对自己动手!谢知味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他步步都错了,对谢闲的预估有错,对消息的判断有错……任凭族人将他当棋子,窜到谢闲面前更是他最大的错误!

谢知味只想保命,一股脑将自己活着能提供的便利都给吐露了出来。

“是的,我需要你,”谢闲似乎有松动的意思,一缕锋芒刺背的杀机似没存在于浅魅的笑意里了,但他的下半句话却是,“我需要你的身份——”

什么意思?

谢知味亲眼见着了这是什么意思,这为中枢光脑掌控着的身份信息、那张属于“王凌”的普通面孔竟在谢闲指尖萦绕的一缕古怪紫色烟气轻移下,当着他的面开始扭曲变形,到最后王凌的面容竟变成了银发紫眸的谢闲的脸!

而他愕然惊惶看着,属于“王凌”的那些暗网、黑市信息,尽数为着谢闲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展开,没有一点留下!

谢知味看着谢闲把玩着这个小小的仪器,听他轻言细语朝自己说:“再没有王凌,而只有谢闲。”

谢知味为这句话突兀产生了种没来由的恐慌。

他想问你可以放我走了吗,哪怕心里肉痛得如刀割一样——但谢闲的闲聊还在继续,他说:“谢家想要知道我现在是不是很虚弱,他们猜对了。”

谢知味心头一跳。

他瞥见谢闲的脸色,似乎顷刻间他就变得虚弱了起来,不,这只是谢闲刻意放下了那样气定神闲的神态。

谢知味这才发现,谢闲脸色苍白着,像是最透亮的美玉,他的眼尾如涂抹胭脂般曳着尾淡色的红,是落入新雪中的一株、一瓣血梅。

他的身形纤细,每一寸都仿佛是这样,一只手就捏得过来的。

要不是他站在这里,谢知味真要以为谢闲是富贵家盆里栽的清清冷冷的花,但现在,他只觉得谢闲惑人的面庞是朝他逼近的魔鬼!

因为谢闲说:“我很虚弱,这副身躯与神格发生了本能的排斥,我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一把匕首就能让我死去。

而你们畏惧着,却只敢来试探,多可笑。”

他笑了一声,带着雪样的冰凉。

他朝着谢知味笑,谢知味却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他不想听!他听到了这些,谢闲还能任他活着吗?!

“瞧,你听见了,”谢闲微微眯眼,谢知味比他高壮的身躯此刻颤抖得根本停不下来,他在颤栗着,痛恨起了做“王凌”时生出的贪婪不知足,“但你不会死,我还需要‘王凌活着。”

谢知味身体再一次剧烈颤动起来,他想起来了,“王凌”的身份和他是绑定的,只有他活着,谢闲才可以使用这个身份!

所以……他、他苟活下来了吗?

谢知味却在这一刹那间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他的身体被控制了,谢闲这不像是要放过自己!

“为了感谢你对谢闲的见死不救,”谢闲轻轻拨拉开一条信息,“从今天起,你就是王凌,与那个臭名昭著的记者同名的贫民窟人。”

谢闲将屏幕递到了只有眼珠子可以转动的谢知味面前,他的每一点神色在谢知味眼中都等同恶魔。

“昔日影后流落贫民窟?是重归正轨还是?”

谢知味看着这个大大的标题,想起来了——这是王凌操办过的一个新闻,这是个好不容易一步步奋斗起来的贫民窟女孩,他却将她作为棋子,挑动起贫民和贵族那段时间的矛盾,仅为了获取自己的利益。

到最后,影后光环被剔除,她被演艺圈除名,至此后一无所有,记者“王凌”甚至还落井下石的下了这么篇影后重回贫民窟是走上该有的正轨的报道!

“和你的新邻居好好打一打招呼吧,她会很高兴的。”谢闲说。

他紫色的眼眸中映出了影后曾经自信、靓丽的面庞,还有那最后被记者围追堵截时,头发散乱狼狈的侧脸。

不!不不不!这疯女人,他会被这疯女人撕掉的!!

谢知味恐惧地瞪大了眼睛,却只能看着自己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往前面走去,有一个谢家安排的侍从在他从宫外走去时还问他:“怎么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想要求救,只听见从自己嘴里冒出的没有波澜的声音,干巴巴的:“没事。”

不他有事救救他,他不想要去贫民窟,那样的地方根本不是人可以待的!

但谢知味注定了要以“王凌”这个名字在贫民窟苟活下去,与他“亲爱的”新邻居友好的、相处下去!

在谢知味的身后,黎容渊盯着谢闲,一字一顿地说:“我也、听见了。”

他已经竖起了“尾巴”和耳朵,对谢闲随时可能的袭杀做好了全然最警惕的准备。

“老师”一定会消除任何不可靠因素。

他却没等到像苏淮那样的凌虐、鞭打,倒是谢闲轻声说:“扶着我。”

黎容渊:“?”

“扶着我。”声音轻得片羽毛似的,唯独没有杀意,“让我休息会儿。”

他便真的闭了眼,毫无防备地贴近了。黎容渊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僵了……靠近的热度,让他焦灼,又不自禁地凑近一些。

不一样的……我是不一样的。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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