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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并不想来这里。”

我坐起身喝了杯水,之后重新躺回被垫高的枕头上。

“为什么?我觉得德国很好啊,夏天比我们那凉快多了,”坐在我床边的男生有些意外,他接过我喝完的水,重新满上,“而且,你不觉得,吕德斯海姆小镇特别漂亮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笑了,眼睛弯成月牙,窗外的太阳光照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说完话,他认真地看着我,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一只天真又活泼的小奶狗。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在那一瞬间,我意识到水汪汪这个词是真的可以用来形容一个人的眼睛,那张单纯又可爱的正太脸庞直接导致我大脑宕机,还让我生出些想要摸摸他脑袋的冲动,就像在午后在路边遇到扒我裤脚的小狗狗,心里不禁生出蹲下身来和它亲近的那般感觉。

因此我不得不改变了我的想法和说辞,“咳……其实那是我之前的想法,来了几天,我发现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对的,我也是这样,来之前我都没什么感觉,但是在这里待了几天,就喜欢上这里的乡村了,感觉这里的生活特别平静,特别吸引人。”

因为发现我有和他一样的想法,路卓颜笑得更加开心,如果他有尾巴,大抵能摇得像电风扇。

现在是德国盛夏的下午,天气并不燥热,微风从窗口吹来,带着些许的凉意,我躺在吕德斯海姆小镇的休息室里,床边坐着据说是国内当红的养成系小爱豆,同时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没有之一。

这在我二十年的人生里,是难得一见的奇景,而这一切,都要从五个月前说起。

五个月前,我刚遭遇人生的滑铁卢,申请delft的暑研失败,还收获了导师的一句“areyoureallyinterestedinecologicalhydrology?(你真的对生态水文学感兴趣吗?)”,类似“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的”深刻人生问题。

事实上,套磁的导师也真的问了我一句,“你想好以后要干嘛了吗?”,这个如此深刻的人生哲学问题。

何为你的人生热爱?

这个问题,很多人穷尽一生也找不到答案,我也不怎么清楚。

你是谁?我叫云梦泽,爸妈给我取了个极富有文化气息的名字,虽然我对历史文化一点不感兴趣。

你从哪里来?我不知道。

你要到哪里去?随波逐流地,去大家都去的地方,读个研究生或者博士,找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家人开心,我就ok。

之前我对这次暑研志在必得,连申根签证要用的材料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真是“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最后,我怀着“准备的材料不能浪费”,“来都来了重在参与”的心理,报了学校的交流项目,来到了德国亚琛,参加一个讨论汽车自动化的暑期研究项目。

不过,稍作了解之后我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暑期研究项目,而是“欧洲文化深度游”,按照学校发布的计划,在去亚琛工业大学报道之前和暑期学校结束之后,我们分别有一周的时间在周边的城市游玩,为此,还给我们配了个导游。

导游叫郑哥,人很负责,皮肤晒得黝黑,说话中气十足,自带扩音效果。

在坐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来到法兰克福机场之后,郑哥带着一个开着大客车的波兰司机来接我们,虽然我坐飞机坐得晕头转向,但他说的话还是清晰地飞到我耳边。

我突然觉得,这还挺好的,也不说要通过这个暑期学校学些什么了,就当来旅游吧,毕竟我本意,就是想放松放松心情。

如果能把人生思考得清楚一些,那就更好了。

在法兰克福休整了一夜之后,我们便启程赶赴了此次旅程的第一个景点。

“吕德斯海姆,一个很漂亮的小镇,制酒业很发达,今天我们的安排就是在这,上午是大家的自由活动时间,到了十一点半我们就到教堂这里集合,吃完饭之后我们下午去爬山。”

郑哥说完了今天的行程安排后,大家分成几团一哄而散,而我却敏锐捕捉到不对劲的地方。

爬山?爬哪座山?我视线前方的那座吗?

不是,我不是出来放松心情的吗?为什么要爬山啊?

“为什么要爬山,爬山多累啊,我一身运动细菌,爬不了山的!”

自由活动之后,我不禁和同游的伙伴哀嚎。

“就当来锻炼锻炼身体嘛,咱来爬爬德国的山,也算是种别样的体验嘛!”我的“露水室友”彭霞对此倒是很热情。

“得了,中国的山没爬够吗,要到欧洲来爬山?真是无聊又没有意义的安排呢。”

另一个出声的是何佳宸,我们认识还没超过48个小时,他就已经把自己牙尖嘴利的特质展露无遗。

我,彭霞,何佳宸,还有存在感持续为零的杜明明,因为住的宾馆房间刚好挨在一起,莫名成了一起出游的小团体。

我并不是一个合群的人,但每次干什么事总能遇上一起的,也算是人生特殊技能了。

镇上的房子都是德式木架建筑,大多低矮,但装饰得异常精美,墙壁被人们刷成五颜六色,还用上了鲜花来装点,在小镇上,我竟看到了天蓝色的小房子,蓝白交织在一起,简直是如童话一般梦幻。

我想,童话中的小镇,大抵也就是这个样子。

吕德斯海姆小镇的左岸便是莱茵河,温柔的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在这里,时光变得悠长而缓慢,仿佛一眼就能望得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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