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2 / 2）

黑雾渐渐弥漫、扩散，大有包围森林与天使们的架势。唯有周旸附近它们不敢侵扰，只彷佛恼怒，不断试图寻找突破口。

突破口近在咫尺。

加百列护在周旸身前，深深拧眉。

这种力量并非实体，是以无法用剑直接穿刺。在冷静观察过后，加百列发觉这力量只是针对夜魔少年，并没有冲着父神的迹象。

他心头某个私心，略有松动。

——但是，父神不会喜欢他这么做。

大天使念头不过一瞬，黑色雾气却像有所察觉，迅速在他松懈的缝隙趁虚而入！

黑色雾气如同咆哮的黑龙，迅速钻入了夜魔少年的身体——紧接着，他脸色煞白，唇亦失去色泽。

……少年软绵绵倒下。

周旸紧急扶住他，只觉他身体轻盈、瘦长，如一片飘坠地的落叶。

少年最终倒在他怀里。他眼眸禁闭，唇色惨白。周旸再次沉心寻觅，发觉他体内有两股力量。

一股是原本属于夜魔的、天生的黑色力量，另一股就是新闯入的、来历不明的力量。

并非本人增长的力量，即使进入体内也会被排斥——谢伊现在显然就属于这种情况。

两股力量像龙卷风，不断在他体内割据、拉战、此起彼伏冲撞他的身体。少年再也忍受不住这内部的破坏，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昏迷过去。

周旸深吸一口气。

精灵母树已经恢复。

在多年盘旋的那敌对黑暗力量离开后，精灵母树随即展开自愈。粗糙树皮覆盖枝干，树叶层层叠叠覆盖，虽说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彻底痊愈，但已经都不是问题。

……谢伊却成了新的问题。

“是因为他的夜魔血统。”

稍微擅长治疗的米达伦，大致检查过后，得出这个结论。

“只能靠他自己坚持。”大天使犹豫片刻，如此说道：“黑暗力量虽是两股，但也有吸收融合的希望。”

“如果他能自己扛过去，那就最好。”

“如果不能……”

米达伦抿唇：“如果不能，就只能一方消灭另一方。”

只是他并不确定，最后究竟是哪一股消灭了另一股。

倘若谢伊自己的力量战胜，自然万事大吉；可要是另一股力量胜利，谢伊就会被侵占心智，到时有何种恶劣影响，米达伦虽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已经明确。

加百列此时开口：“父神，我们会照顾他。”

周旸却摇头：“不必。”

他坐在床边，安静握住少年一只手，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加百列有些急切，又强行按捺住，在他身后，米达伦将一切揽入视线，不由眼眸闪烁，终究悄然退下。

他走后不久，加百列迫于无奈，也只能离开房间。

屋里只剩下周旸与谢伊。

少年躺在深绿色柔软床铺之中，愈发显得肤色苍白。周旸恍惚想起，这孩子其实还不到十六岁。

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却总是要反过来照顾他，也比大天使们都更依恋他、更需要他。

让他不由自主就心软下来，容许了他的靠近。

……或许这很危险。

神明垂下眼眸。

自然光从窗外倾泄进入，与房间内的光融为一体，分不出哪一个更为明媚。他目光无意识落在少年面容，却发现不知何时，谢伊竟然醒了。

他还处于危急关头，只是意识暂且苏醒。

发觉周旸一直握着他的手，谢伊耳根微红，喃喃低语：“父神……”

周旸回过神来。

黑色眼眸幽幽望着他，良久，他吞吞吐吐，问出一个问题。

“我听说，那力量……可能是邪神的。”

大天使们无意中的讨论，被他听到了。

“我会不会……”

少年此时心中满是惶恐与不安，还带着几分急切，他忐忑又焦虑，整颗心都拧紧了，搅成一团：“我会不会……被邪神控制？”

夜魔天生的黑暗力量，谢伊还可以控制。但这疑似邪神的另一股力量，却一切都是未知。

“如果那样的话，父神一定会讨厌我的，是不是？”

“……不会。”

周旸给予绝对肯定的否定。

他握紧谢伊的手，想要再说些安慰的话。少年却别开头，不再看他，呼吸毫无变化，语气也波澜不惊道——

“可是父神讨厌邪神的，对吧？”

“……所以，当年才打算封印他，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