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1 / 2)
只有熟悉的人才能明白这种像并非是指长相。
如果展讯在这,大概会比他俩还惊诧,毕竟是一起在北疆长大的,二十出头那个意气风发的俞策,笑起来也是这样的气质。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跟轮回转生没有任何关系,俞心驰的魂魄和肉身都没有进入那个通道,他不存在下一世的说法。
巧合么?
如果不是为了寻大巫找到这里来,他或许能相信这只是巧合,世上两个毫无关联的人长得像也挺常见的,可偏偏景家和大巫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就在他俩对着遗照各怀心思时,角落里传来几声抽泣。
二人循声看过去。
那边应该是家属区,四五排凳子空落落地摆放着,只有最前面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他弓着身子,手肘抵着膝盖抱着头,身体时不时因为哭泣而抽动几下。他穿着剪裁讲究的黑西服,胸口别着一朵鸢尾花,从俞心驰这个角度只看得见他的侧脸,泪水顺着他略有些消瘦的下颚线滑下来。
他哭得十分伤心。
这是俞心驰目前为止,见到的唯一一个为程潇逝去而悲痛的人。
不是装的,没有一点修饰,这个人被巨大的悲伤淹没在角落里,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插入不进去似的,以至于旁观的人光看着就能感受到这份痛苦,忍不住想安慰,又害怕被更深的情绪带进去。
他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有人进来他也没有反应,俞心驰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不好受,便想过去安慰几句,哪怕被当做客套,也好过冷漠地远观。
他刚迈步,那人头偏了一下,带着哭腔沙哑地道:“出去。”
俞心驰原地尬住:“节哀顺变。”
“少假惺惺的,出去。”那人看都没看俞心驰一眼。
俞心驰:“……”
霍枭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这个告别室实在太安静了,简单的几个音节也变得异常清晰,沙哑的嗓音里尽是无奈和不想被人打扰的愤怒,俞心驰看了看他,没再说什么,被霍枭拉着对逝者表达了哀思,然后出了门。
蒋言带着他们回宴会厅,俞心驰忍不住问:“那是景阳?”
“应该是。”霍枭说。
“还哭着么?”蒋总问。
俞心驰道:“嗯,看他情绪挺低落的。”
“下午就要火化了,人走了之后他一直绷着,现在绷不住了,谁进去都轰。”蒋言道。
俞心驰无奈地笑笑,表示理解。
蒋言感慨道:“别放心上,他脾气不是冲你们,纯属发泄,景阳这孩子为人处世挺不错的,等熬过这坎儿就能好,到时候景老爷子也可以彻底放心咯。”
俞心驰想起景阳紧绷的下巴和用力咬着牙才突起来的肌肉,并不觉得他是在发泄情绪,反而因为什么原因他极力地忍耐着。
——还没到爆发的时候。
霍枭淡淡道:“还年轻,身边有人骤然离世确实会难以接受,如果还是个对他很重要的人,有任何过激反应我们都理解。”说完他看了俞心驰一眼。
“一个来月了,从那孩子死了之后就跟他爸拧着呢,”蒋言有些惋惜地说,“景总最看重他,也不想因为这么个事伤害父子关系,所以大办了一场葬礼。”
蒋言想起什么对霍枭道:“景总一会儿到,下午咱们一起去那个地方见见人。”
“可以吗?”霍枭眼睛一亮,“是景总亲自推荐的?”
“反正头一回不能求什么,他只是看看你这个人。”蒋言故作神秘地说,“凡事都有机缘,强求不来。”
俞心驰默默听着,那个人应该指的就是大师。
“谢谢蒋总的引荐了,不管能不能见到,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比成为合作伙伴我很高兴。”霍枭真情实感地说,“那天说的项目,我考虑过了,改天找机会把合同签了吧,我加入。”
俞心驰眉心一跳。
这货又乱花钱。
蒋言大喜过望,跟霍枭好一顿客套才放过他们,俞心驰嫌宴会厅吵闹,两个人一直没找到个安静的地方说话,于是扯着霍枭的袖子去了外面的花园。
霍枭很直接地问:“那个人跟你有几分相似,不是偶然,你有没有在哪里见过,或者是不是以前的什么人?”
“肯定没在这儿见过,以前就不好说了。”俞心驰想了想,“其实模样跟我差别挺大的,就是感觉,感觉很像……像我年轻的时候。”
人家小男孩笑得人畜无害,他笑起来是大尾巴狼,可就是莫名有这么一种直觉,两个人应该有点联系。
解释不清楚就不解释了,俞心驰摇着头笑:“说起来你也没见过我年轻时候的样子,在弥城那会儿,我都三十了。”
而霍枭当时才八岁,要是俞将军不忙着打仗,早早结婚生子的话,孩子也跟他一般大,结果这么一折腾,两个人的年龄差距竟然缩短到这么少。
总是无法把面前这个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男人,跟记忆里的小叫花联想到一起去。
连那种老父亲的怜爱之情都荡然无存了。
霍枭问:“所以看见景阳为他伤心,你也想劝一劝?”
“要真是一个跟我有什么关系的人,他也离开这个人世了,有人为他伤心落泪,这份惋惜很难得。”俞心驰说,“而且我确实有点好奇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刚蒋总那话里的意思,景家大公子因为他跟自己老爹不睦,这场葬礼完全是为了补偿。”
霍枭“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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