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2 / 2)
“不必,阮师弟,我说这话并非是我心虚,也不是跟你客气,是我真的觉得,你比我更为适合,比我做得好。极仙门就交给你了,你就把这句话当成是我对你的嘱托吧。”白企歌拍拍他的肩膀。
他上一世死得突然,没能留下任何交代。
这一次郑重其事地对话,也算是了了他的一个心愿,白企歌倍感欣慰。
“还有,这件事,我自会给仙盟一个交代,不会让你难做。”白企歌又补充道。
“不,仙盟那边,就让我去解释吧,师兄到底才是受害者。”阮正坚持道。
白企歌停顿了下来,心中叹气,然后道:“阮师弟,谢谢你了。”
“师兄,那你有什么打算。”阮正放不下心,追问道。
“老实说,你也别笑话我,我现在只想回药仙门,避世不再出来,也不会再过问仙盟的事。”白企歌有些自嘲地笑道。
“如果……”阮正依然不死心,强调道,“如果师兄改变了主意,就回来。师兄若回来,我一定,一定会尽心辅佐你。”
两人对视,仿佛更多的事都在不言中,白企歌最后还是重复了一句:“谢谢,你去休息吧,我今天确实……想一个人静一静。”
阮正会意,点了点头,说道:“日后再与师兄叙旧,知道你还活着,已经够了。”说完他便识趣地退出了祠堂。
门被重新关上,香塔的焚香缭绕,白烟沉沉,门窗外夜色寂寥。
由于各大仙门都在极仙门内,即使到了夜里,极仙门也重重把守,但巡逻人,不会靠近祠堂这种禁地。所以当窗户不合时宜地发出悉数响动时,白企歌就已经察觉到了。
这个人,若想悄无声息潜入仙门重地,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出来吧。”白企歌头都没有回,只低低道了一句。
一道黑色身影闪过,身手敏捷,脚步无声,瞬间就来到他的面前。
此刻,墨云野眼里都是血丝,神情少有的疲惫,身上的伤也没有做任何处理,就任由伤口裂开着。
白企歌扫了一眼,对方的伤应该都是皮肉伤,没有大碍。但立刻转过了眼神,不再看去。
极仙门里全是对他虎视眈眈的人,白企歌有些意外,墨云野竟还敢在这里逗留,不像他的作风。他行迹败露,应该早就溜之大吉才对。
墨云野不善解释,或者说他做事从未向谁解释过,现在的他想说点什么,可一看到白企歌,就通通说不出口了。于是只能直接下手,扣住白企歌的肩,对他厉声道:“跟我走!”
白企歌心想,既然这个人厚着脸皮不肯走,那干脆跟他在这里打一架吧,分出个胜负,拼个你死我活。如果换成他以前,即使同归于尽,肯定也要报仇雪耻的。但很快他又否定了,不,换做他以前,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被墨云野欺骗。
白企歌皱眉,他暗暗调息,却发现被压制了内力,恐怕是墨云野一早就计划好的,在现身之前,就使用了灵力,让他无法反抗。
他想跟对方打一架都不行,金丹被一方压制着,白企歌觉得这真是格外讽刺。
可笑至极。
现在的墨云野是有些理亏的,但他脸上没有悔意,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根本无从解释,只好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白企歌听完,二话不说,直接抽出了放在灵台上的潮音,一剑出鞘,直接朝墨云野的胸口刺去。也不知道墨云野是没有防备,还是故意没有躲,嗤地一声,剑尖正戳在心口上。。
白企歌眼里一片平静无波,没有怨恨,也没有怒骂。但却让墨云野实实在在地愣了一下。
墨云野孤家寡人一个,虽然人送外号仙盗魔主,但实际上却连个老巢都没有,四处浪荡。
他没有家。
之前白企歌说他是一条野狗,疯狗,恶犬,说他无论怎么驱赶,白天走了,晚上又会自己跑回来。但是此刻,他茫然了,他在白企歌无澜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他真的觉得自己成为了一条弃犬,无家可归,被人弃如敝履。从此往后,再也没有人会在这种风雨欲来的夜里,给他擦药,照看他的伤了。
不知为什么,胸口顶着那把剑,他也不觉得痛,只觉得伤口很凉,他有些不是滋味地想往前走一步,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然而没等剑尖再刺一寸,白企歌却撤剑了。
白企歌伸直的手,有些仓皇地收了回来,他皱着眉,明明刺了他一剑,却变得越发生气了似的,终于看了他一眼,骂道:“赶紧滚。”
事不过三,再不滚,我不会放走你第三次了。
墨云野滚之前,白企歌似乎看到他脸上有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意,只是白企歌看不明白,他这笑,到底是不是嘲笑。
白企歌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又咬了咬牙,啪一声将潮音用力收回鞘。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