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江一亭头次坐马车,新鲜且新奇,掀开窗帘一个劲儿往外看,倒是史楚越习以为常,只闭眼休息,对外面动静不闻不问。
终于,江一亭耐不住心底愧疚,道:“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怕你爹你娘担心。”
等了一会儿,史楚越方睁开眼,冷笑道:“你信不信现在我死在这儿,他们也不会有半点伤心难过?”
江一亭见他没什么兴趣听他啰嗦的样子,便将劝诫之言咽到肚子里,又问道:“咱们已经出了长安城了。”
史楚越嗯了一声。
“你不是说我只需要把你带出长安城就行了吗?”
史楚越唉声叹气道:“马车是我买的,车夫是我雇的,要下车也是你。读了这么些年书,怎的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
于是为了早点回家,江一亭憋憋曲曲,心不甘情不愿的和史楚越同乘一辆马车。
史楚越见他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好笑道:“你占了我的便宜就得有所付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江一亭立即警戒起来:“史公子,我和你之间清清白白,并没有所谓的占你便宜……”
史楚越眯眼道:“你大可不必如此。说起来你相貌平平,性格憨实不讨喜。我史楚越虽未出过长安城,但还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当然你也不用灰心,毕竟世上那么多人,肯定有比你更差的。”
一句话说的江一亭快要吐血,他撇过头看向黑漆漆的窗外。
快要三更了吧?娘亲已经入梦了吧?爹爹还去赌坊吗?
今年卖完稻子才刚还上赌债,应该不会有人登门要账了吧?
话说史楚越这位豪门贵公子奇怪的很,明明腰缠万贯,却从不住客栈,只捡破庙屋檐容身。
不分白昼黑夜,行了三天三夜的路,人马疲惫,终于在一个大雨夜,这位公子哥病倒了。
江一亭说要带他去医馆看病,却被史楚越死死拽住衣袖不许他去。江一亭不理解他为何整日惶惶不安,看他衣饰穿着,明明是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公子哥儿,为何自讨苦吃离家出走,又带了那么多银钱,却总不舍得花半文。
雨势小了一点,史楚越命令车夫继续赶路,而他半歪着身子,强打精神和江一亭说笑。
江一亭道:“你若累了就睡会儿,反正我又跑不掉。”
史楚越果真睡了过去。
这一觉,便是两天之后。
车子停在了江家村头。
下车后,车夫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史楚越刚大病一场,脚步有些虚浮,须得靠在江一亭身上才挪的动步子,再加上他男生女相,玉面俊秀,被路过的村民误以为是江一亭领回家的女子,一路窃窃私语,飘进了江一亭耳朵,自觉和史楚越拉开距离,又被史楚越贴上来,甩都甩不掉。最后认命般的由他挎着自己胳膊,作出小鸟依人姿态。
“呦,狗剩长出息了!都把媳妇儿领回家了!”隔壁村的二大爷买酒回去碰见了他们。
江一亭解释道:“他不是……”
“你们快来看啊,狗剩带媳妇回村了!”二大爷登高一呼,将原本藏在各处犄角旮旯看热闹的人群都招来了,把他们两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问东问西,闹得江一亭脑袋都大了。
解释了他们又不听,只一味的讨论这位新媳妇长得多水灵多漂亮。
史楚越度量大,不与他们一般计较,只微笑着装哑巴,因前两日高热脸颊上余留的潮红还未退去,看上去就像新嫁娘初见婆家人害羞,更引人遐想。
江一亭拉着史楚越灰溜溜逃出人群,钻进黄泥土房子,关上吱呀作响的木门,长舒一口气,却见史楚越笑弯了腰:“狗剩?原来你的名字叫狗剩!”
江一亭瞬间羞红了脸,甚至被邻居家的阿青姑娘取笑他笨时也没这么窘迫过。他头一次真情实感的理解了‘尴尬’二字的含义。越不想史楚越笑话他,史楚越笑的越响亮,最后忍无可忍一手抓住他的衣领,正要威胁他不许再笑时,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正值上午,天清地朗,屋内屋外皆是光亮。
江一亭赶忙松开史楚越的衣领,走开几步,大有向来者证明二人清白之意。
史楚越却不然,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领,才望着开门之人,是位白发斑驳的妇人。心思略转了一转,便意识到她的身份。
江一亭忘了自己在仕途上的不得意,忘了那匹留在长安城的老马,只记得要向娘亲解释他史楚越的关系。刚一开口喊娘,江夫人便迅速关上门,在门外道:“娘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江一亭无可奈何道:“娘,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接下来,江一亭便体会到了什么叫百口莫辩,还没等他说话,便被江夫人打发到厨房烧水做饭去了。
江夫人压根儿不想听他的辩解,只对长相乖巧的史楚越感兴趣,握着手问许多话,都被史楚越摇头拒绝了。
到头来,江夫人才搞清楚这位未来儿媳妇原来是个哑巴啊!
不过她喜欢史楚越安静如水的性格,便也不去计较那些东西。只问道:“一亭性子闷,不太会说讨巧的话,往后你们在一起一定要互尊互爱,若是他欺负你,就跟我说,婆婆给你报仇!”
史楚越微笑着点头,算是默认了他和江一亭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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