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之灾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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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我……救救我…………”

唐子芥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起来,最后细若蚊声,卜茗赶紧低头:“你怎么……”

一只枯手扒拉着卜茗蓝白色的校服衣角,顺着枯手手臂向下看去就是唐子芥的脸。

她的脸上全是崩裂的血痕,脖子上是一圈花式的血纹,上面似乎用针线缝合在了一起,血肉粘合在一起,模糊一片。

就像是一个破布娃娃。

很脆弱,很心疼,又让人不由自主得心生了一股寒意。

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可以把一个人变成这个样子?

紧接着,后面跟了一个穿了黑色西服的魁梧男子,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撬棍,就要敲上唐子芥的脑袋。

卜茗赶紧拿了旁边的画板,手起手落,砰得抵住来人的攻击,而后双手拉住唐子芥的咯吱窝就朝外拖去。

刚一出门,就看到卜棋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根加满淡蓝色液体的针管。他的眼里只有卜茗手中的唐子芥,一心想用针管扎她,整个人熊扑上去,卜茗赶紧向后退了一步,这才躲避了他的步伐。

“醒醒,”卜茗一边朝楼下跑去,一边气喘吁吁地对唐子芥说着话,“快醒醒,你太沉了,我抱不动了。”

唐子芥的小手指动了一下,用来表达自己对这句话的不满。

但是正在全力冲刺的卜茗完全看不到这一幕,她只能气喘如牛地往前跑去,拼出一条老命来躲过后面的杀人凶手。

“子芥啊,你再不醒,我就真得抱不动了…………”

卜茗的肺部已经发出了抽风箱似的声音。

“喂——”

蓦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卜茗用了最后的力气转过头去。

又是唐子芥。

这一次,唐子芥穿了一身白色的碎花裙子,依旧扎着清爽的马尾,面无表情地看着卜茗。

阳光从她的身后倾泻而下,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中。

“你为什么不救我?”

她说。

“你为什么听不见?”

“我喊了你好久,好久……”

她一步步地,拖着已经石膏化的双脚,朝卜茗一步步走去。

“我等得好辛苦,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她质问着,质问着,直到浑身上下都变成了一尊雕塑。

就连最后想说的一句话也永远凝固在了嘴边。

卜茗坐在地上,捧着怀里的破布娃娃,看着眼前栩栩如生的石膏雕像,呆呆的。

周围都只有白花花的一片,一个男人从远处,缓缓走了过来。

男人穿着一身中式的长衫,松青色衬得他愈加白净。他的眼睛依旧是冰蓝色的,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一本蓝皮的书。

“校长?”

卜茗认得他,他是先前在校长办公室里的人。

男人走近卜茗,和唐子芥的石膏雕塑并肩而立,眯起眼睛温润笑道:

“准确来说,你应该称呼我一声,院长。”

卜茗肺上火辣辣得疼:“就是你把我弄进来的?”

她现在什么都想起了。

她想起了唐子芥的死,是因为哥哥的嫉妒心以及一时间没有收住的裁纸刀,也知道是校长将保送生名额的事情告诉了哥哥。

哥哥也找自己借了铁皮柜的钥匙,而唐子芥还留存了一丝呼吸时,她也的确呆在美术教室。

只是她做雕刻时太入迷了,太入迷以至于忽略掉了唐子芥对着自己微弱的呼救声,又或者是酷暑的蝉鸣将她的声音牢牢盖住?

这都不重要了。

院长笑着,没有说话。

卜茗站起身,直勾勾盯住院长,足足有十分钟没有动,没有说话,诺大的走廊上,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卜茗突然笑了,她笑嘻嘻地走上前,双手环抱住雕塑的腰,凑耳过去,轻轻说了句:

“对不起。”

斯人已逝,你的仇怨交给我吧。

她用了浑身所有力气,打横抱起了雕塑,用力转身,砸向校长。

很好,砸中了。

雕塑的脑袋也应声而落,那嘴角挂着的,似乎是一个将说未说的“谢”字。

就和这件事一样。

救人早已经来不及,而挽回的力量又是多么得苍白无力。

卜茗随着雕塑的惯性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眼前一白,晕了过去。

她好像沉入了海底,又好似漂浮在云端,身躯时而轻盈时而下坠,让人不由得想要扯起嗓子尖叫。

可是她又说不出话来。

一阵头晕目眩过后,她缓缓睁开眼。

是天花板,那种淡蓝色的天花板,侧过脸,还能看到旁边摆满了机器。

这些机器用毫无生命的节奏来测量病人的生理状况,卜茗无聊地数起了这些机械声的节率。

这场景一时间有些滑稽。

不过,安静只是暂时的。

几位穿着淡蓝色制服的护士推开门,簇拥着一位穿着松青色中式长衫的男人,徐徐走了过来。

那男人站在卜茗的床头,至上而下,冷冰冰地,只说了一句话:

“下一次,杀我前,可以和我跳一支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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