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终局将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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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七年夏季,袁绍病逝。二子袁尚袁谭因继承袁绍官职与爵位之事兵戎相见。曹操为欲平定四州,出兵讨伐二子。此时,戏志才从西凉传来消息,马腾愿归附于许都,并派遣马超、庞德随曹操军助力。建安八年,曹操攻黎阳大败袁谭袁尚,将二人追击到邺。后从郭嘉计减缓进攻,任二子自相残杀两败俱伤之际才继续讨伐,击败袁尚使其不得不投奔袁绍二子袁熙。建安十年,袁熙部下焦触、张南叛变,袁熙袁尚逃往乌桓。曹操兴兵进攻南皮,斩袁谭之首,继而平定北方四州。

历史的齿轮,有些改变,有些出人意料,却仍是大体顺着固定的剧本滚滚而前进,谁都无法阻止。

建安十二年的春季来得荒凉,府中的海棠还未开便已被吹败,凋残的花瓣随风扬起,卷了个璇便被身不由己的吹向了远方。我坐于屋内,倚着软榻目过轩窓看着这一片萧瑟之景。近几年,我的病总归是因为药物而愈发糟糕,自从建安八年随军讨伐二子之后,便是一病不起,没等自己抗议就被曹操直接强令送回了许都,而后便一直在这许都养着,喝着那明知道被人下了毒物的药汁。每过半年,元化会回来一次,给我号过脉后就直摇头,笑容笑的比他逼我喝的那些药还要苦涩,让我只能一口一个“浮生如斯,时也命也”安慰他,结果被他不知道感恩的一下敲过来,在药里加的黄连也愈发的多,喝的我阵阵咋舌。

而今年,怕是见不到他了。

扶着榻边撑起身,我随手从一旁拿过外披的青衫,一步一顿的走到书桌旁。上面,一叠叠厚厚的纸张便是这些年从这许都查出来的细作,从高官到平民,比比皆是,触目惊心。然而,最后的那批埋得最深的人,却仍是毫无头绪。

“咳咳”以袖擦拭了下嘴角咳出的血迹,我摸索了几下桌子找到多年不曾碰过的暗格,那里面,精致的小玉瓶安稳的躺着,自从在彭城那里从元化手中接过这个玉瓶时,我便一直小心翼翼保管,而现在,也是到用上的时候了。

一阵疾风由轩窓刮入,刺骨的寒冷感随即席卷于全身,本应是万物复苏之季

,奈何天公从未做过美,便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裹紧了些青衫,起身推门而出。

若是身处那水乡温润南国,是否这寒冷便能褪去一二呢

走过三条街,顺着这条这些年不知因议事也好,讨酒也好各种理由踏了无数遍的道路,便进了那朱红府门。世事境迁,这府中的一切却并未改变分毫,那与人对酌赏月的石桌也好,比起自己家那早凋的总是能花开入深秋如火如荼的海棠花海也好,都是昔日模样。人事如何,天下如何,都与这府中的宁静毫无关联。

“郭祭酒”还未步入议事厅,张辽便发现了我。他这一声在原本安静非常的屋中响起,引得所有人都朝门口看来。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只觉得微妙,想说点什么驱散这诡异的感觉,却是话未出口咳声先行,只觉得胸腔随着咳声阵阵疼痛,却又是停不下来,捂着嘴的手此刻已是鲜血满满。耳鸣中,听到身旁一阵骚动,然而最清楚的,便是那从案台后急急向我奔来的脚步声。那双因常年打战长满老茧的手小心翼翼的扶着我坐到了暖炉旁,似是责怨又生气却掩不住担心,他皱眉而道

“孤不是让奉孝在府中养病么”

“哈咳”想笑一下打个马虎眼混过去,却又是咳了一声打断。明白自己再不说怕是今日可能就没机会说了,便也就只能敛起嬉皮的笑容,一字一句道

“咳咳主公,兵征乌桓吧。”

一语出,满厅哗然。

“这乌桓地处偏僻,又途径荒漠,若是率军前去,要想取胜怕是”

曹操的话音刚落,便是有许多附和的声音,嘈杂的让人有些昏昏欲睡。我暗暗掐了一下自己,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继续边咳边说道

“咳咳主公此言差矣咳咳正因为乌桓路途遥远,敌方定然咳咳定然想不到我们会出兵咳咳如此我军定能成功咳咳”

“若是荆州刘表趁此机会偷袭许都,恐怕”

不会因为刘备在他那里

听到曹操仍是犹豫不觉得话语,我不由得有些心急,连忙又欲回答。却是胸口阵阵疼痛如斯涌来,咳声便也是加重了许多几乎让自己喘

不动气。此时,后背上传来阵阵轻柔的拍打,一下一下小心的帮我顺着气。身旁,文若如玉温润的声音沉稳的响起

“刘表此人性格迟疑,又有刘备在他那里,定然会犹豫不决,等他反应过来,主公已然带兵而归了。好了奉孝,你想说的是这些吧。”

“文若咳咳不至于嘉只是咳咳”大厅中不知何时又是安静下来,耳腔传来的唯独也只剩下自己虚弱的声音。我暗暗又是一苦笑,仍是撑着又说道“主公咳咳这袁家昔日与乌桓交好咳咳如今袁谭袁尚逃到了那里咳咳若不出兵咳咳怕是他日会卷土重来咳咳到时到时咳咳咳咳”

手掌上,又是鲜血满满。腥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流出,滴下砸起小小的血花,开了遍地。

大厅中又是安静无比,反对的也好,赞同的也好,所有人都在等着曹操的决定。半响,终是听谁叹了口气,步回案台后霸气的一挥手,字字有力道

“好,那就依奉孝所言,兵征乌桓”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觉这仍是处在议事厅中,众人却不知何时早已散去。屋中门窗都被紧紧地关上,如水的月色便是与寒风被阻挡在外,只有案台上那盏蜡灯微弱的照亮了似乎是被案台后撑头睡着之人研究多时的东西。我披着人腥红的披风,站起身,刻意放轻了步子走到人身后,审视几秒才朦胧看出来原是一份地图,从州郡县名到山川河流,这份地图都标记了出来,详细无比。

“奉孝”本正沉心得研究这份地图,突听人低沉的嗓音响起不免吓了一跳,稳了下心神,而后立刻恢复了嘴角习惯的弧度“嘉见主公在酣睡便不敢打扰,便自顾自的研究起了这地图,还望主公不要怪罪才是。”

“何时孤的奉孝这般守礼节了起来下次孤定要让长文看看,便不用再接他那么多的谏书了。”这样说完,曹操又爽朗的笑了几声,而后拉着我坐到他身边,展平案台上的地图指着右上角的辽东“过段时间大军便要出征了,孤正在研究这行军路线,奉孝认为如何”

本就已审视了地图半天,

又顺人手指看了半响,突是一笑,手中扇柄指在滹沱与泒水之间“嘉记得着这平虏渠与泉州渠是主公在去年命董昭修建的,主公问嘉行军路线,不如先回答嘉,是否主公早就有攻乌桓之心”

看人侧转过头来笑眯起双眼的狐狸样,曹操便也是笑了,坦然道“不错,当初孤攻取南皮之时,乌桓便已蠢蠢欲动。这两条渠便是为了方便北上攻伐时运粮之用。果然,知孤心意着,惟奉孝也。”

“行军打仗,粮草先行。嘉是该佩服主公的先虑才是。”继续审视着这张地图,扇柄便也随着视线在地图上游走“先至无终,再出滨海道,过碣石,战于白狼山,攻下柳城”

不可察觉的,在说到“柳城”时,我的眼眸暗了一下“只是,无论如何,主公都需要一个可以领路的人,才可以保证此行万无一失。”

“奉孝是指”见我的扇柄又滑回了无终,曹操思虑了一下,便立刻了然,合掌而道“田畴他常年隐居于那里,对地形道路定是熟悉万分。如此,此次出征便是又多了一份把握”

我微笑点点头,便是应了人的话。目光却不由得由塞外的冷冽疆土向下扫去,滑过千山万水,落入那南国的暖土。

曹操听人半响没有再言语,侧头却见人灼热的目光正盯着荆州之地,了然这浪子怕是又向之前无数次说的那般心思飞到了南国,便以手抚住人拿着扇子的手,让扇柄由乌桓三郡滑到了荆州之地“奉孝,待乌桓之战结束,孤便该南下了。到时,暖春再复,同游江东”

被人字字有力的似誓言的话与那温暖宽厚的手抚住略一愣,侧头对人双眸中竟也是满满的希冀之色,其中的光彩让自己不由得晃了神。

仿佛从这光彩中看到,在那和煦温暖的南方春风下,与眼前之人,倚西子湖畔的榭台楼阁,觥酌交错笑看已是四海升平的天下的闲情美景。

那该是多好。

“奉孝”

再听人声传来,我这才发现我又发呆了,低咳一声掩住自己的尴尬,眉色渐渐舒展而开“与其等乌桓之战结束,不如今夜主公便足了嘉的心愿可好”

“哦,奉孝是指”曹操一愣,待下

一秒便立刻反应过来,又是一阵笑声“果然,酒鬼就是酒鬼,被孤禁了这几年酒也是改不了你这习惯。罢了罢了,反正日后军中禁酒,今夜孤便依了你这酒鬼了”

“咳咳主公且慢,嘉可没说要酒。”低咳了几声压抑住胸口的疼痛,我在人惊异的眼神中又是笑笑,由袖中掏出那把随身的折扇,展开放于案台之上“主公诗文素来惊闻世人,今日嘉便求主公在这扇上赐一墨宝,主公可定要依了嘉。”

欲从人眼眸中探出些理由,望去却永远是那笑意盈盈不窥深意的眸子,不是不疑惑,甚至内心竟有丝丝的不安,却又不知如何谈起,沉思几秒便也只能任了人的意思提起狼毫笔蘸墨,而后在折扇上落笔晕染开墨香

“主公真是惜字如金。”撇撇嘴,我失望的拿起这仅被题了一字的扇子“真是亏了,早知道如此嘉还不如要酒呢。”

搁笔回架上,曹操见人的怨念,便解释道“孤便是也想为奉孝写什么,可是一落笔,便就不自主的随着思绪走了。要怪,便也只能怪这嘉字神韵太勾人魄了。”

“啧啧,算了,主公有理便是,嘉谢主公赐字了。”面上仍是不满,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将这把折扇收于袖间,突是又是觉胸口一阵战栗,暗咬了下唇拱手拘礼道“那天色也不早了,嘉便告辞了。”

“怪哉怪哉,要是往常奉孝定是要再要孤几坛美酒才肯罢休的,怎今日却这般急着走,莫非是真让长文的谏书给改了性情”

“哪能啊,嘉从来都是个不治行检的浪子,只是出军在即,军中不仅禁酒还禁女咳主公明白的,所以嘉便先告辞了。”

看眼前人脸上晦涩的笑容,曹操顿时明了。便也笑这人难得有度之情,挥挥手,任了人转身离开。

一踏出曹府,我便再也压抑不住胸口的痛苦,硬撑着走到无人的小巷便开始狠命的咳嗽,一声一声几乎要把肺咳了出来,地上全是血迹斑斑,若是半夜谁经过,定会以为是闹鬼了吓出些病来。

这样想着,竟又把自己逗笑了,果然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是压抑住了咳嗽,便虚弱的扶着墙壁继续

行走。心知今夜有自己必须要干的事情,所以即使再疲惫再痛苦,这条路,总归还是要走下去的。

却就在此时,突觉腰身一暖,已是被人抱住。下一秒,只感觉人口中呼出的热气吹在自己的耳垂上,激起身体的阵阵酥软。

他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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