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 / 2)
跟着尤利斯一路前进,萧止来到了一片由乱石搭建的区域。
这里的房屋明显比之前的坚固,并且用沉重的石块堵上了门,只在每一个门上保留了一些空隙,看尺寸大概是用来送饭的。
尤利斯对着萧止解释道“这里原本是用来关押罪人的牢房,但是因为族中疯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会变得非常狂躁并且充满了攻击性,随时随地都会袭击看到的一切,并不适合在和人群住在一起。所以后来只要发现有人彻底疯了,我们就会将他们关在这里。”
萧止打量着这些被封闭起来的牢房,然后并不意外地对上了一双双疯狂的眼睛,这些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人类的情感了,和最凶残的海兽也没什么区别。
两人继续向前,来到了一处向下的石门。
尤利斯说“因为哥哥他太强了,寻常的牢房关不住他,我们只能专门挖了一个地牢把他关进去,等会请小心一点,他有可能会从牢门的缝隙里攻击我们。”
萧止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地牢。
地牢里看着很幽暗,只有一点贝壳的光可以照明,萧止注意到,不论地面还是墙面上都有很多伤痕,就像是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战斗一样。
尤利斯走在前面,朝着牢房喊了一声“哥哥,我带了客人来看你。”
牢房里安安静静,没有丝毫回应。
两人还没走几步,忽然一道水箭就猛然朝着他们袭来,萧止赶紧抓住了尤利斯的手臂,将他朝着旁边一带,才险险躲过了这个袭击。
水箭则打穿了地上坚硬的石板,留下一个深深的窟窿。
“谢谢。”懂礼貌的少年低声对着萧止道谢。
这时,牢房里传来了猛烈的撞击声。
就像是有什么人正在用自己的身体疯狂地撞击石壁一样,骨骼和坚硬的石头撞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仿佛下一瞬这个人就会被撞成一地碎肉一样。
伴随而来的,还有无意义的嘶吼和尖啸。
这样的的动静简直跟疯狂的野兽没什么区别,很难想象里面关押的是一个人。一个,曾经被视为渊族希望的族长。
尤利斯的眼圈红了,他赶忙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压下那股酸涩的感觉。
过了一会,尤利斯对着萧止招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从边缘接近牢房的门。
片刻后,萧止终于来到了牢房门口。穆蓝法沙身为族长,牢房还是比普通人要大一点的,门上也有栅栏让人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况。
和其他渊族一样,穆蓝法沙长着漂亮的黑色鱼尾,在水中如丝缎一样飘散着。他低垂着头,萧止只能看到一头黑色的长卷发。他身体的线条流畅,肌理分明,但上面却带着许许多多层叠的伤痕,其中有几个还在向外渗血,想必是在刚刚的撞击里留下的。
似乎发现了有人在窥伺自己,穆蓝法沙猛地抬起了头,那双眼里遍布着血丝,凶狠如同掠食者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萧止。
他原本的容貌应是俊美的,但是此刻他体内的能量正在暴动,让他的半张脸都覆盖上了烧伤一般的疤痕,甚至还在向着脖子蔓延。对比着完好无损的那一半,就像是精美的瓷器被人泼上了脏污一般。
面对着穆蓝法沙凶狠的眼神,萧止没有生出怯意,他挥挥手示意尤利斯先后退,然后将希法女神像拿出,试探着朝前递了一下。
穆蓝法沙的动作微顿,他的眼神转移到了这个新出现的神像上,似乎是被其上的白色光芒吸引了一样。
片刻后,穆蓝法沙迟疑着摆动了鱼尾,缓缓朝着这边靠近。整个过程里他显得很安静,没有显露丝毫的攻击意图。
尤利斯眼含希望,正准备说点什么,但是他及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免得出现意外。
他看向萧止,萧止感觉到了他担忧和激动并存的情绪,对着他露出了个安抚的微笑。
穆蓝法沙终于走到了牢房门口,他看着萧止手中的希法女神像,抬起了自己的手,他的手上也如同其他渊族一样覆盖着鳞片,并且指甲更加的尖锐,如同一把把黑色的利刃。
萧止观察着穆蓝法沙的动作,准备着如果他突然开始发疯想破坏神像的话就撤退。
但还算幸运的是,穆蓝法沙一直都表现得很安静,他轻轻地向着女神像伸出手,身为真正族长的他并没有遭到女神的排斥,最终他的手轻轻地落在了神像上。
就在这一瞬间,希法女神像上再一次亮起了耀眼的白光,白光驱散了室内的阴暗和沉寂,并沿着穆蓝法沙的手臂逐渐在他的身上蔓延开来。
似乎是沐浴在这样的光里很舒服,穆蓝法沙的眼睛合上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平和。
萧止看到白光正在不断地修复着他伤痕累累的躯体,将原本骇人的伤疤抚平,又将还在溢出鲜血的创口愈合,如同母亲最温柔的抚慰。
接着,穆蓝法沙那半张脸上狰狞的伤痕也渐渐淡化,一点一点地在他的脸上消失了,最终留下的是一张再无丝毫瑕疵的俊美容颜。
完成了一切之后,白光再度减弱,又变成了最初的白色微光。
穆蓝法沙紧闭的双眼也睁开了,这一次这双黑色的眸子里不见了之前的疯狂和攻击性,看起来平和而充满智慧,终于能从中窥见一位带领全族走出绝境的领袖气质了。
穆蓝法沙的眼睛看向萧止,又看到了在后面激动地难以自已的尤利斯,朝着他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位先生,尤利斯,你们辛苦了。”
尤利斯毕竟是个少年,这时难以控制自己喜悦的心情,直接一把扑倒了牢门上“哥哥、哥哥你好了”
穆蓝法沙带着宠溺的目光看向尤利斯,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短发“嗯,我感觉自己的头脑很清醒,身体里的力量也平静下来了。”
他又转向萧止“尤利斯,能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先生吗这次大概是多亏了这位先生的帮助吧,我却还不知道他的名字,真是太失礼了。”
尤利斯赶忙跟穆蓝法沙介绍了萧止,并说了他找到克纳斯城,还送还了渊族圣像的事情。
穆蓝法沙的神情严肃起来,他对着萧止弯下腰,行了一个渊族最高级别的礼节。
这种礼节一般只会在最庄重的时候使用,但穆蓝法沙觉得这位十七先生完全当得起这样的礼节,甚至他的所作所为对渊族来说,等于是将他们从绝路中拯救出来,这是一份非常沉重的恩情。
萧止瞬间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探索度又增加了5,已经到了23。
尤利斯打开了牢房的门,将穆蓝法沙从里面放了出来。
穆蓝法沙带着歉意对萧止说“十七先生,原本我们应该为您准备感谢宴席的,但现在我想要尽快地让族人恢复正常,为我的失礼向您致歉。”
萧止对此毫不介意“你们已经等待了一千年了,我也很期待渊族可以恢复的那一刻。”
就这样,三人没有过多的寒暄,萧止跟随着穆蓝法沙回到了渊族的聚居区。
见到三人回来,一些少年也从自己家出来,好奇又激动地看向他们。也有容貌狰狞,但理智尚存的成年渊族走出来,静静的看着。
穆蓝法沙甚至都没有休息一下,就径直走上了一个简陋的祭台,虽然简陋,但祭台的构造和之前在克纳斯城见过的那个很像,只是中间的石桌上少了最重要的希法女神像。
如此简陋的祭台自然是没有办法举行什么华丽庄重的仪式,穆蓝法沙也并没有追求仪式感,他把手中的希法女神像安置在了石桌上,然后将一只手放在女神面前,闭目吟诵起一段冗长的祷文。
这应该是渊族的古语,萧止一个字都听不懂,他只能看着穆蓝法沙一脸认真地颂念着。
这段内容很长,但穆蓝法沙却一次停顿也没有,显然是早已背诵熟练,不知道他究竟在心中颂念了多少遍。或许每一次午夜梦回的时候,这些内容在他都在心底闪现,期待着有一天能从口中念出的一天。
随着穆蓝法沙的吟诵,女神像再次亮了起来,这一次白光的亮度远超了之前的任何一次,甚至已经到了刺目的程度。
萧止看到了无数莹白的光点从神像上溢散,并随着水波缓缓扩散开来。
一些飘到了站在身边的尤利斯身上,一些飘到了周围聚集过来的少年们身上,一些飘到了神色阴沉的成年渊族身上,还有些一直飘荡到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外,不知道要去向哪里。
渐渐地,原本时不时能听到的疯狂叫喊声停止了,少年们的窃窃私语也停下了,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穆蓝法沙低低地吟诵,仿佛一首流传了千年的希望之歌。
仿佛静止一般的画面持续了好一阵,终于,穆蓝法沙口中的祷文结束了。
下一瞬,深海里响起了悠扬的歌声。
几乎是同一时刻,祭台上的穆蓝法沙和周围的渊族人开口唱起了歌。
他们没有商量过,却唱出了同样的调子。
萧止很难去形容这种歌声,没有歌词,也不是寻常能听见的发音技巧,但这声音却仿佛原本就是大海的一部分,在听到的那一瞬就像是直接从心尖划过一样,让人只是听过一次就再难忘记。
伴随着歌声,所有沐浴在白光里的渊族人逐渐褪去了丑陋的外表,他们的容貌不像汐月族那样艳丽,却轮廓更深邃,带着一股英气。
成年渊族眼神中的暴戾和疯狂也一点一点熄灭,最终回归到了平静的状态。
这样的渊族,到真是有了几分美人鱼的感觉。
遥远的陆地上,多利联盟。
几个商店位置很邻近的汐月族老板原本正在说笑,却不约而同地在同一刻停下了,他们环顾四周,眼底闪烁着同样的疑惑。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你是说歌声”
“你们也听到了”
“但是,没有人唱歌啊”
是的,此刻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是一副和往常一样热闹的情景,但是他们的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看到卖艺的歌者。如果有人在远处唱歌的话,凭借这条大街的嘈杂,声音是根本传不到这里的。
他们想再仔细听一下的时候,却发现周围什么声音都有,就是不见了之前隐约听到的歌声。
哪有什么歌声,似乎只是他们听错了而已。
但是,几人都觉得这一阵不知来处的歌声让他们觉得好熟悉,像是一段刻画在汐月族血脉记忆里的,久违的歌声。哪怕他们此生从未听到过,却依旧熟悉到一听就能辨认出来。
哈伊镇。
一幢小屋内,汐月族的小女孩正在祖父的教导下学习自家的制药手艺。同一时间,不论是学得认真的小女孩,还是严谨又和蔼的祖父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小女孩忽然说“爷爷,好好听的歌声”
她正想循着声音看过去,却发现声音忽然消失了“咦怎么没了”
小女孩抬头看着自己的祖父“爷爷、爷爷,你有听到吗”
祖父摸着小孙女的头,温和的说“有,爷爷也听到了。”
小女孩睁着大眼睛问“这是谁在唱歌啊”
祖父说“小苏珊还记得爷爷说过的渊族吗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像古籍中记载的渊族的歌声。”
小女孩不解“渊族不是战士吗他们还会唱歌呀”
祖父露出了回忆的神色“我也是听我的长辈说的。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渊族是海族里最擅长唱歌一支。每一次出征之前,渊族都会唱歌鼓舞士气,战后也会用歌声抚慰阵亡的英灵,每当有大型的祭典,最好的歌者也都是渊族的,他们是海族的骄傲。”
小女孩“哇渊族好厉害啊,那我们汐月族呢”
祖父艰难地思索了许久“我们长得好看还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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