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2 / 2）

人心复杂，不一而足。

这些流言自然也飞入到了澹台无离耳中，但他就如同没听到一般，继续严苛地要求着楚蔚，只希望在登基大典之际让众人看到一个正常楚蔚。

楚蔚这些日子也十分用心，进步神速，自从那日澹台无离告诉他，柳若卿不喜欢没用男人之后，他便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再也不偷懒了。

虽然言语举止中仍是偶尔会透露出几分纯挚傻气，但随着日子渐长，楚蔚眸光再也不是从前那种懵懂迷茫色泽，而是慢慢清明澄亮了起来。

把楚蔚变化看在眼中，澹台无离十分欣慰，可心中某一处地方却愈发隐隐地不安起来。

从前楚蔚是傻气纯真，又好掌控，你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现在楚蔚虽然依旧单纯，可他眸中那明亮光已经隐约透出几分执着和摄人来。

虽然澹台无离与楚蔚沟通没有发生太大变化，但百里风檐却已经逐渐对楚蔚敬畏了起来。

这种微妙变化被澹台无离看在眼中，让澹台无离看着楚蔚目光也渐渐变了。

可最让他烦躁还是楚蔚始终都不曾忘了柳若卿。

而且现在楚蔚还学会了掩藏情绪，表面上他逐渐减少了在澹台无离面前提起柳若卿次数，可私底下，澹台无离却无意看见几次楚蔚悄悄地对着一块白玉出神。

后来澹台无离稍稍留了心，趁楚蔚不在时候看了一眼那白玉，这才发现那白玉赫然是被雕成了他还是柳若卿时模样。

一袭大氅，长身玉立，便是连发丝都流畅地刻了出来，眉目清丽动人，栩栩如生。

澹台无离

在见到那白玉人像时候，澹台无离心中头一次生出了退意。

只是想着楚蔚登基大典还未举行，恐怕中途生变，澹台无离还是硬生生把心中离去想法给压了下去。

只要楚蔚一顺利登基，他立刻就走。

至于柳若卿事，他也不会再管。

他已经尽力了。

八月廿三，秋高气爽，天空碧蓝无云。

这一日，澹台无离召集了还愿意效忠大楚旧臣，打算让他们在登基大典之前跟楚蔚见一面。

那些旧臣都是迫于澹台无离威慑才愿意出现，对于楚蔚本人，还是保留着从前不屑。

只是寄人篱下又拿人好处，不得不表现出恭敬模样。

澹台无离先略微出言敲打了群臣一番，避免他们一会在楚蔚面前过于不敬，便动身去找楚蔚了。

可澹台无离一径找遍了御书房和养心殿，都没看到楚蔚踪迹。

眉头微皱，澹台无离心中有些火大毕竟他之前已经告诉楚蔚，今日大臣都要来朝见，让楚蔚早早做好准备，可楚蔚这会居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无奈，澹台无离只好动用灵识将整个皇宫都扫过一遍。

结果令澹台无离微微愕然是楚蔚居然去了御花园一个小角落里。

那地方他还记得，有假山和凉亭，楚蔚小时候最喜欢躲在那玩自己泥人娃娃，然后骗他一起捉迷藏。

沉默片刻，一股别样柔软情绪从澹台无离心中微微涌了上来，原本想要训斥楚蔚心思也一下子淡化了。

不管楚蔚再怎么变，在他心中，楚蔚也终究是个孩子。

叹了口气，澹台无离静静找了过去。

只是远远立在了凉亭前汉白玉石桥上，澹台无离便看到高高坐在假山顶上楚蔚。

楚蔚此刻一袭玄色帝王常服，袖口收紧，金镶玉蟠龙腰带愈发勒出他修长笔挺身形。

一头墨发尽数拢在头顶白玉冠中，俊美锐利侧脸映着初晨朝阳，浑身仿佛被镀了一层金色华彩。

只是这么看着，谁都会觉得楚蔚俊美无俦，贵气逼人，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个傻子。

澹台无离心中也清楚，楚蔚也很快就真不是了

微微抿唇，澹台无离正提步想上前去叫楚蔚，可脚步刚一动，目光便落在楚蔚掌心紧紧握着那一个白玉小人身上。

澹台无离

他步子顿住了。

可偏生在这时，高高坐在假山上楚蔚忽然回过头，朝澹台无离这边看了过来。

“师尊。”

澹台无离骤然回过神来，敛去面上那一丝纠结神色，对上楚蔚目光淡淡道“我来找你去面见群臣，你是忘了么”

楚蔚忽然微微一笑“没有啊。”

澹台无离

澹台无离长眉一蹙，正想质问楚蔚为什么把这件事当儿戏，楚蔚却已经纵身一跃，袍袖飘展，从假山上飞了下来。

黑袍翩舞，激起腰间配饰金玉交鸣之声，楚蔚瞬息间便立在了澹台无离面前。

楚蔚长身站定，身上阴影正好落在了澹台无离身上，将澹台无离全部遮住，这时澹台无离才第一次直观地发觉楚蔚竟然已经比他高得多了。

但很快，澹台无离便回过神来，平静道“你说没有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去”

楚蔚目光动了动，忽然抿唇笑了笑，有些无奈地小声道“我怕师尊生气”

澹台无离

实在是被楚蔚这没有逻辑理由惹笑了，澹台无离冷淡反问道“你怕我生气就不去你就不怕不去我更生气”

楚蔚“嗯”

看着楚蔚当下露出表情，澹台无离沉默了许久，问“你有什么要求不敢说”

他太了解楚蔚性格了，每当楚蔚做出这种表情，就是有要求又不敢提。

现在看来也是。

果然，楚蔚听了澹台无离话便有些腼腆地笑了一笑，然后他就低声道“师尊，我想找到了若卿再登基。”

澹台无离

澹台无离神色骤变，可沉默了许久，他什么劝解话也没有说出口，只皱眉冷声道“你不要胡闹。”

楚蔚面上微微显出一丝苦笑“就知道师尊会这么说。”

澹台无离

听着楚蔚这句话，澹台无离心头不由得生出一分不祥预感。

果然，楚蔚说完这句话，却又坦然抬起头，静静看向澹台无离，轻声道“师尊，若是找不到若卿，我不会登基。”

澹台无离薄唇一点点抿住，清冷面容上神色也渐渐沉了下去。

他万万没想到一向听话楚蔚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抛出这种难题。

楚蔚看着澹台无离表情，却并没有害怕，还继续神色平静地低声道“这些日子我读了许多书，也知道师尊恐怕是为了我好，才那么说。等我真坐了那个位置，或许就没有功夫去找若卿了。可是”

“我坐那个位置就是为了若卿。”

“若是找不到若卿，我不会登基。”

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候，楚蔚那寒星一般乌眸中不自觉地便闪出灼灼光芒，坚定又炽热。

那光芒过于滚烫，竟是刺得澹台无离眼中一痛。

他知道，楚蔚这次是真认真了。

可澹台无离最终还是沉声问道“找不到柳若卿，你就不登基”

说这话时候，澹台无离眸色沉冷，明显有些动怒。

他其实心头没有那么多怒气，只是想让楚蔚服一次软。

然而这次，澹台无离还是失算了。

楚蔚正正迎上澹台无离目光，咬了一下唇，虽然眸中下意识带了几分对师长怯意，但他还是坚定道“没错，找不到若卿，我就不登基。”

澹台无离面无表情地闭上眼，拂袖而去。

楚蔚看着澹台无离离去背影，薄薄唇一点点抿紧了，神色也显出几分犹豫来。

难道他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