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镇（十五）（2 / 2）

娃娃飞身飘过来，在程晏额头上方停住。像是一个疼爱孩子的长辈，娃娃伸出手想去拍程晏的脑袋，却被他一个退步避开。

“你要是陪我留在这里，我就把其他人都带到这里来陪你。这样，你就不会孤独了。”娃娃咯咯地笑道。

程晏一声冷哼，看到了站在娃娃身后的众人，拥有自己情绪的似乎只有魏芸和唐杰。

“你让谁死就能让谁死，那你为什么不也想办法弄死我？”程晏拉起郁安淮的手，带着他走进房子。

娃娃缓慢地跟上，大开的门自己悄然关上。

“我要的是活着的你。”娃娃经过程晏身边时，在他耳边轻语。程晏甚至觉得有股热气吹进耳洞，当然手臂上冒起鸡皮疙瘩。

他面露嫌恶地退开几步，娃娃就像是没看见一样，依旧飞过去和他保持一拳以内的距离。

郁安淮和其他人站在一起，在进入房子以后，他身上的血斗篷变得薄如蝉翼，如果不是靠的很近，根本看不出他黑衣服外还有一件。

悄然挪过来的魏芸朝他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房间，暗示他那里有线索。

郁安淮心里对魏芸还有戒备，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出立刻要去探索的行动。

魏芸脸上闪过一丝不耐，扭过头不再去看他。

“对了，昨天和你说的礼物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娃娃的声音里带着欣喜，它飞到程晏面前，似乎是要指引他去看。

闻言，程晏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

昨天那个嘴角有痣制作粗糙的娃娃，今天已经被制作成人了吗？

他似乎会想到了什么，一晃神，脸上有些动摇。

察觉到了程晏的变化，娃娃发出桀桀的笑声。伴着它诡异的笑声里，一个约一米八左右的男人从二楼走下来。

程晏抬头，那个人的身影映进他的眼睛，相貌、举手投足，甚至还有他身上穿着的一副，一如他记忆深处那般一模一样。

听着木板的吱嘎声，郁安淮也抬头去看，恰巧那个男人走下里从他身边经过。便是他看了，心里也大吃一惊。

他对程叔叔的印象不太深，但他小时候从托管班、幼儿园再到一年级，都是小霸王一枚。

直到他被爹妈丢到老家的那个暑假，一个傍晚他像风一样穿过弄堂，撞在一个人身上。

身为高中老师的程叔叔穿着一身白色衬衫和西裤，金属框眼镜显得他一丝不苟。

郁安淮早对这个程叔叔有所耳闻，就在他等着一顿骂过来时，程叔叔却半蹲下来，替他拍去身上的灰尘。

“是老郁家的儿子吧，你和你爸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这里来往汽车很多，以后别再跑了，知道不？”说着，背对太阳的程叔叔露出慈祥笑容。

而后直到他离开，再也没有见过程叔叔，听说是生病了。

便是对程叔叔的那一次印象，导致后来郁安淮被老爹打骂时，他总是嘀咕说程叔怎么脾气这么好，自家爹怎么恨不得打他到竹条都打断。

开头几次郁老爹继续骂骂咧咧，说寒假把他送回老家，干脆认老程当爹算了。

可那一次寒假他没回老家。再后来他提及程叔叔时，郁老爹只是揩了揩眼泪，也不打他了。

郁安淮见老爹哭还很稀奇。直到又过了几年他偶然才知道，程叔叔生病死了。

去世多年的人再次出现在面前，而且还是一身白衬衫黑西裤，金属框眼镜和慈祥的笑容。

缓了几秒郁安淮突然意识到，自己看到这么像的程叔叔都怅然所失，那么程晏……

程晏不愿意答应娃娃留下来。但自从昨天娃娃给他看了属于父亲的娃娃后，他心底开始莫名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而现在，父亲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了。

他只觉得眼睛有些胀痛有些酸涩，是一种很久都没有经历过的感觉。

“怎么样，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娃娃趴在程晏的肩头，低哑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留下来，他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

程晏眼前泛起一片迷雾，他不自觉就想要靠近过去，可男人的一声呼唤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男人喊他一声“小晏”。

称呼没有错，可语气和声音不对。

父亲自大学毕业以后就进入学校教书，长年累月的说话让他磨坏了嗓子，说话声音总是带些沙哑，而他的语气总是不自觉带着严肃。

这一声“小晏”听着很温馨很美好，可也瞬间戳破了娃娃为程晏制作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