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有病】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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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凉

我有病。

治不好的大病。

别说药石罔效了,我连个大夫都不敢延请。因为纵使是华佗来诊,恐怕也只当我胡说八道。

这病发作起来无比蹊跷,简直让我痛不欲生。

一觉醒来,我龇着牙翻身下地,小客舍简陋的木床硌得人腰酸背痛。

我不敢耽误太久,急匆匆地就着床边的铜盆梳洗完毕,穿衣佩剑,又打开随身包袱翻出那五花八门的家伙,剃净夜间新长出的胡茬,将家传秘宝细细贴上了。

趁着意识清醒,还能支配自己的手脚,我这动作必须快。

因为我有病。怪病。

这具身体并不时时刻刻归我自己掌管。一旦发起病来,我毫无抵抗之力,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完,瞬息之间就会变成另一

范爱国

我苏醒了。

正如谢凉没法控制自己何时陷入沉睡,我也没法控制自己何时浮上来。

这都是不定时的,是谜,是天意。

我低头瞧了瞧谢凉刚换上的这一身,又对镜检查了一下他贴的,接着他未完成的步骤上了最后一点胶。

镜中映出一副饱经沧桑的中年面容,完全遮住了底下那张相当出名的脸。

确认万无一失后,我提起包袱出了房门,转入客堂道“小二,来四个肉包子。”

肉包子是我爱吃的,结实,当饱,吃完了打一天架都有力气。

谢凉醒来若是看见,八成气得够呛。他这种华而不实的公子哥儿喝碗清粥还得寻摸着加点花瓣。

不过这会儿是我当班,他气死都没用。

我跟谢凉挤在同一具身体里,轮流取得控制权。他称之为病,我认为实际情况更复杂一些。

我俩之间的区别在于,谢凉沉睡时对我的所作所为毫无知觉,而我即使不当班,也能借他的五感察觉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我能始终掌握情况,而他则常常陷入“一觉醒来不知身在何处”的惊慌。

这对我来说不太公平,因为他这人比较

谢凉

这啥

我唤来小二,指了指自己手中剩下的一点面皮残渣“这啥”

小二看了几眼,满脸匪夷所思道“客官

,这是您点的肉包子啊。”

我很愤怒,但我修养好。我柔和地嘱咐“上点清粥小菜。”

话音未落,一个饱嗝直冲喉口,被我强行咽下,宛如咽下一口甫受内伤的老血。

“”

我柔和地叫住小二“罢了,结账。”

“好嘞客官,四个包子一共十二文。”

四个。

我努力控制着表情,以免把面具拧下来。

自从得了这怪病,我时时刻刻想杀人。如果我脑中那物事真是个人的话,他已经死了三百遭。

范爱国

刚才说到哪了

哦对,谢凉常常一睁眼就陷入惊慌,就像读小说永远漏掉两回。这对我不公平,因为他这人比较龟毛。有时候我恨不得封闭五感,省得窝在他脑仁里听他用意念叨叨。

然而五感啥的我控制不了。

我能做的只是尽量减少他的怨气。

出了客舍,我拿出十二分的警惕四下张望了一番,没有发现可疑的目光,这才绕去马棚牵出马匹,翻身上马朝城外骑去。

眼见着城门在望,我估摸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从怀里摸出了一方贴身携带的小木块。

木块上已经歪歪斜斜刻满了文字与图形。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空白,从腰间抽出长剑,凑合着刻了个扭曲的字。

谢凉

我身在马上,右手提着剑,左手抓着只木块。定睛一看,木块上多了个“照”字。

哦,下一站是照县。

这附近最偏、最穷、最适合逃命的地方,确实只有照县了。

我逃命已经有几个月了。说来话长,总之是招惹上了不能招惹的麻烦,现在所有武林正道都拿着追杀我的通缉令。

也正是在逃命途中,我得了这病。

起初我当自己只是时不时地突然昏厥。有时正在客舍吃着饭,筷子还没到嘴边,眼前便是一黑,再醒来时却躺在床上,观天色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

四面楚歌之际,如此晕过去实在危险。我满心以为是店小二将我搬回房中,隔日向他道谢,他却坚称是我自己用脚走回房的。

我这才感到恐慌。

路上找不到正经医馆,看了几个江湖郎中,却都说脉象并无异常。我越是害怕,这昏厥来得便越是频繁。生活被折腾成了

一团乱麻,分不清是梦中还是梦醒,我便这般浑浑噩噩地亡命天涯。

直到有一日,我醒来时发现手中拿着一张信笺,上书“朋友你好,认识一下,我叫范爱国”

旁边那道装神弄鬼的符咒,我遍查古籍而不得解。

范爱国

谢凉

这城门旁是市集所在,城小人少,挨挤着摆了个摊子,前头有几个妇人操着乡音讨价还价。

此事不该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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