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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在这方面从不犯错。”海因里希回答,点头以强调自己的认真。他将写满曲谱的羊皮纸卷搁上一旁的书桌,“我猜侯爵夫人决定举办一场盛大的生日晚会,而我事实上不能用一段简单的即兴演奏打发掉外面大厅里的那些分不清音阶和音调,甚至连最基本音名都说不全的人。”

他的声音表明他确实希望这么做。莱因哈特忍不住叹气“你知道你已经17岁,亨利。这意味着成年,意味着任性时间结束。你不能仅仅凭音乐来判断人的好坏决定你态度的好恶。”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亲爱的莱因哈特表哥。”海因里希回答。“但是你也必须承认,在这种基本方面有着天生缺陷的人为数实在不少。”

“但在梅琳赛珍妮堡,这样的人为数不多。”莱因哈特抱起双肘,看少年重新将小提琴架上了肩膀。“至少,在外面大厅里,你所说的这一类人占绝对少数。”

海因里希的回答是一段快节奏的旋律查尔达斯舞曲。飞舞的手指和琴弓引领出魔鬼般震颤人心的华丽,而不断加速的音乐容不下任

何插嘴的声音。

于是金发巫师耐心等待乐曲告一段落,“好吧,你的观点,再一次。”

“我的观点,再一次。”海因里希拉姆施泰因重复。浅蓝色的眼睛在深褐色的额发映衬下几乎透明。“音乐是神奇的,尤其当人们第一次听到它。如果他们真的爱它,那么这段旋律从此刻印进人的心灵。如果不,那么也许他们可以学着欣赏和理解,但永远无法接近它的灵魂,让它成为生命的一部分。”他放下小提琴,透过音乐室巨大的落地窗看向庄园的车道。不断有敞篷马车和猎马载着宾客到来。“如你我此刻所能看到的,莱因哈特表兄,或许外面大厅里的那些人都被训练出足够的鉴赏能力以应付必要的场合,但这不能掩饰他们灵魂的空洞无物。”

莱因哈特皱起眉头“这太严格了,海因里希。毕竟,音乐的感受是私密性的东西。”

“而刻意显现自己对其感受理解的高人一等,则是最能够暴露出本质愚蠢、令人感到可笑和可恶的东西。”海因里希耸一耸肩。“不过放心,表兄,以上我所说的,不包括那位德文欧敦侯爵,佩弗利尔先生。”

莱因哈特立刻投去来势不妙的一瞥。但令他惊讶的是,少年露出了真正放松的笑颜“当然不会包括他因为尽管佩弗利尔在音乐鉴赏力方面不比任何人更高明,但高明的是他从不掩饰自己在这方面的缺陷。”

“他真的这么说”

小客厅里,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从高脚酒杯上沿抬起眼,绿色的眼睛里透露着兴趣和笑意。

“亨利海因里希就是这个脾气。”莱因哈特葛雷特巴赫苦笑着回答。回想起自家表弟之前在一众宾客前的表现,金发青年就感到头一阵阵抽搐的痛。“从不忌惮在任何人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从不认为自己必须顺从这个社会的规则,我相信他所有的恭顺有礼都是为了确保自己目的的实现,而这是他能够选择付出的最小代价好吧,现在他成年了德国的魔法界欢呼雀跃,因为他们迎来了一头最难以控制的恶尔精。”

黑发绿眸的巫师忍不住为金发好友的比喻发出一串响亮的大笑。“海因

里希会恨你的,莱因哈特。”头脑中浮现出那种魔法生物奇特的模样,佩弗利尔再度弯起嘴角。他摇一摇头,“特别考虑到它最近一次袭击人类的记录我很难想象小拉姆施泰因先生脑袋上倒扣一只折叠坩埚的模样。”

莱因哈特也笑起来。不过,不是为头脑中出现的鲜明景象,而是为黑发好友语气中真正的随意和放松。

“海因里希知道自己的魅力,也知道怎么去运用。”他为自己还有佩弗利尔将酒杯斟满,三根手指轻轻掂起酒杯,然后抬起头,目光穿过小客厅厅门直直投向宾客满座的大厅舞池,当然,这是它此刻最重要的功能海因里希拉姆施泰因,今天生日晚会的主角,正和他的父母一起履行着作为主人带领宾客跳舞玩乐,尽情享受晚会的职责。“只要希望,他总能做得很好。”

“所以你担心什么,莱因哈特”哈利佩弗利尔微笑着,“没错,他热爱音乐,并在事实上以此作为评判他人的标准。不过与此同时,他并非不了解绝大多数人们的思维和行事;在必要的时候他能够顺从一般习惯,表现得中规中矩,甚至,可圈可点。”

佩弗利尔举起酒杯,示意远处的舞池。此刻正当一曲舞曲终了,金发青年看到自家表弟向美貌华服的舞伴鞠躬行礼。“你知道他只会在你值得信任的朋友兼表兄面前透露真实的心意,那么,他那些真实的想法又会有多大的不妥,如果你能够确保自己谨言慎行,不对任何不应当得知的人提起它们”

“阿尔法多阿尔法多。”

莱因哈特叹息地重复好友的名字,对佩弗利尔用辞隐晦的戏谑无奈地垮下肩。金发青年随即放松身体,让背部曲线和柔软的沙发垫完美地契合到一起。

“我当然知道这不会有什么不妥。毕竟,他血管里流淌着的血液同时来自贝兹斐拉和拉姆施泰因。”他一口喝掉高脚酒杯里的液体,然后将酒杯在手指间随意而灵活地把玩。“但他刚满十七岁天生骄傲的年龄,但绝对不是满脑子交易,代价和获利;在这样的生日晚会上,也应该尽情享受,而不是笑容灿烂、虚与委蛇。”

哈利格林德沃

佩弗利尔挑起眉头。“听起来你的感觉非常矛盾。一方面,你深知他的骄傲,为他向我辩解;另一方面,又对他这种心口不一的社交状态表达强烈的不满。”在得到金发好友迅速的一瞥后,他向莱因哈特露出一个相当善解人意的笑脸。“你是他的表哥,也是他最好的朋友我不确定要不要加上之一,但是毫无疑问,海因里希拉姆施泰因有关值得交往之人的名单上,你在非常高的位置当然反过来也是。”

“所以”

“所以我大概可以理解你的矛盾,并且乐意为你倾吐牢骚的机会。”

“你真是可爱的朋友,阿尔法多。”金发青年故作甜蜜地回答;然而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却是狠狠瞪住黑头发的好友,并且努力在目光中增加恼火、愤恨和不甘的成分。可惜哈利佩弗利尔很轻松地就用那种年长者特有的宽容微笑打发掉了它们。“好吧,我承认我是在嫉妒,对于无论是他的天赋,还是他对这些天赋理所当然的态度要知道我在十七岁的时候可完全做不到他这样轻松自如的模式切换。我的这儿,”莱因哈特示意自己的头脑,“还没有发育出现在十分之一的沟壑回路,因此根本无法想象,人前人后两张脸却不至于精神分裂的状况。”

哈利佩弗利尔忍不住轻笑起来,“语言,莱因哈特,语言你的用词随意,显然有点烦恼过头了。”他放下酒杯,伸长手臂安抚地拍一拍好友的肩头。“无论如何,小拉姆施泰因先生会有你的关照;就算他在某些场合没能完美地展示通常人们希望展示的言行风度,让一些真实的想法流露于外总是能够确保他不会因此惹上解决不了的麻烦的。”

莱因哈特抬起头,蓝眸定定看向黑发的好友。他立刻从那双翡翠般的眼眸里看到了类似承诺的东西,这让金发青年的面孔忍不住地展露出欣喜。“阿尔法多,”他说,语声透出异常的真诚坦率。“我真的担心海因里希卡卡洛夫的提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三强争霸赛不是一场单纯的魔法竞赛,它是欧洲最著名魔法学校之间难得的深入交往,它会牵涉到方方面面而且影响深远,英国、

法国、德国,未来十年、二十年的欧洲格局甚至都在此一刻显露端倪如果海因里希真的要代表德姆斯特朗出战,他很可能会把什么都搞糟。”

看到好友毫无掩饰的担忧,黑发绿眸的巫师轻轻叹一口气。“好吧,莱因哈特,我猜想是我一贯以来的态度让你也心生紧张了。不过正像我曾经希望和我们正在努力的,这一届三强争霸赛会是一场尽可能纯粹的校际间比赛。我们可能通过比赛看到欧洲的未来,但判断的根源是也只可能是参赛选手本身的能力和表现。在这一点上,我充分信任小拉姆施泰因先生因为就我对他的了解,以及几年前在德姆斯特朗时与他的实际接触,我确信他是此刻德国魔法世界最优秀的年轻人。”他随即笑了一下,补充道,“而且莱因哈特,海因里希虽然个性独特,但无论如何,不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当年他在德姆斯特朗的圣诞晚会上就表现良好,除熟练程度以外的一切都不比现在逊色。”

“德姆斯特朗的圣诞晚会亨利只有一年没有在梅琳赛珍妮堡度过新年。但我记得那一年的圣诞你明明在魔法部,应付柯伦威尔德和道森哦,没关系,无论如何。”莱因哈特稍显疑惑,不过随即抛开了它,转向自己兴趣所在的问题。“那一年他只有十四十三岁难以想象他已经在你面前表露出了如今的恶劣。”

“那不是恶劣,莱因哈特,是天真率直。”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好心情地纠正。他将酒杯重新拿到了手上,“不过没有错,他在当时就指出了我对音乐的毫无天赋我记得那是肖邦的随想曲,你在尝试欣赏,可惜完全搞错了方向,承认不足、主动放弃是完全正确的选择,而这一点表明你虽然没有天赋,但绝不是无可救药的蠢货让人印象深刻,绝对的印象深刻。”

头脑里迅速勾勒出少年与好友当时的神情语气,莱因哈特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边笑,边摇头边说道“可怜的阿尔法多你知道人无完人的俗语。所以这一点儿都不值得你伤心,真的。”

“我从不为此伤心,真的,莱因哈特。”刻意加重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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