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四十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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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旁瞧着那男子势必要为这一鞭所伤,心中大起憎恶,怎奈事起仓促,正无法可救,却听那胖大男子“啊”地一声大叫,却是已被允禟擒住了手腕,面皮紫涨,却兀自撤不出手来,胳膊软垂,可那一根马鞭仍是不甘心就此松开。

允禟面色早已冷透,道“你碰伤了人,连赔个礼都不会么”

其时不论蒙藏回各地,官吏亦不论品级,都是要学说官话。那胖大男子听允禟说的汉话,当下略一愣神,虽是恼恨允禟出手,但这会儿尚被拿捏在允禟掌握中,也不敢太过翻脸骄横,即以汉语答道“这厮是个下贱奴才,本是欠了赌债逃避他处,正遇到他老娘死了,他老婆无钱安葬,便在街上卖身求葬婆母,老子是给了钱的偏他这时又跑出来死活罗唣,万般不愿你说这世上可有这样的道理”

外面那女子这时见丈夫挨打,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挣开一名兵丁,趔趄着跑了进来,一把搂住那男子,夫妻二人抱头大哭起来。

我与允禟十年隔阂如梦,千里茫茫相随,才始缱绻,心内正是最柔软不过,只愿天下再无生离死别,这时不禁转眸求恳地向他一瞧。

允禟恰也正看向我,微一点头,已然心意融合。松开了手,从袖中摸了锭金子出来,扬手一抛,丢在那胖大男子怀中,道“这个给你,足可补偿,放他夫妇二人去吧”

那夫妻两个虽不懂汉语,但也已看得明白,连忙互相搀扶,忙忙地磕头涕谢不已。

那胖大男子接了金锭,却并不离开,退开一步,抚着下巴上下向允禟打量了半天,眼中却是精光大盛起来。我见他目光不善,知他见允禟服饰贵重,银钱阔绰,必是以为他是外埠客商至此,此刻定是贪念大炽,存心叵测。忙起身拉了允禟悄声道“还是不惹麻烦的好,这事已了,快走吧。”

允禟瞧也未瞧那人,却是不愿忤逆于我,笑握了我手道“也好。”付了茶钱,和我一起便朝外走去。

刚走出帐口,却听那胖大男子长笑一声,道“在老子的地盘上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你带的这姑娘倒长得漂亮,不如给老子留下吧老子这是丢了石头却拣了珍珠,可便宜得紧”

身后鞭声破空,声随话动,已是向我卷来。我还未及闪身躲避,却猛听一声惨呼,回身一看,只见那胖大男子攥着马鞭的手已是腕骨半断,鲜血淋漓,却是允禟随手拔了门边支帐篷的铁钎一瞬之间挑折了他的手腕。

胖大男子又痛又怒,面目怨毒,也顾不得包扎伤口,大叫道“反了你了,给老子跪下吧”说着飞脚就朝允禟膝上踢来。

允禟冷笑着森然道“我这两条腿这辈子只跪得父兄,你不过一介不入流品的小吏,如此放肆,可是自己作死”他这话中暗含大清皇朝两代帝王,睥睨万方,再无人及,可那胖大男子如何能明白,腿脚如风,并不卸力。

允禟哼笑一声,反手将我拥在身后,使铁钎在那男子踝上一压,那男子重心顿失,扑通一下已然重重摔了个跟头,直栽的口角带泥,狼狈不堪。那男子倒也体格硬挺,强忍着吐出两口和着血的唾沫,面色凶恶,冲着外面跟来的兵丁大吼了几声藏语,那些兵丁想是也都蛮横已惯,从未吃过亏,这时个个拔了方头窝刀,叫嚷着径直扑了过来。

我心中微惊,却见允禟并不着急,反掷开手中铁钎,将我软软靠在肩头,极是认真地笑道“这衣衫回去后可要再配上一条东珠链子方才更好。”

我正不解他的意思,只听“啊啊”之声此起彼落,四面竟已是乌沉沉一片影动,顷刻被人尽数包围了起来,皆是红缨顶帽石青箭袖的官兵,那几个作乱的兵丁早被轻巧巧地缴了兵刃按在当地动弹不得。

官兵之中一人已越众而出,掸了袖子伏地朗声道“奴才西宁总兵官杨尽信见过九贝子,见过格格”

话音方落,数百兵士也皆呼拉拉拄膝跪倒,声动如啸,齐齐道“奴才们请九贝子安请格格安”

杨尽信又道“奴才护侍不周,请贝子爷责罚”

我心中微动,轻声向允禟道“原来你早知道”

允禟却不看我,默了片刻,淡淡道“老十三他并非为我,只是不放心你”

那胖大男子早骇得面如土色,爬不起身,杨尽信手下也早有得力侍卫押了他与那一干兵丁下去处置。

杨尽信这时秉道“奴才快马跟来,实是因年羹尧大人昨日已至西宁,正候在九爷府上。”

允禟淡然点了点头,并不问究竟,只道“既如此,必有军务,咱们这便立刻回去吧”

杨尽信忙挥手命人牵了马来,又有侍卫拉了辆幄车过来,允禟也不理会他人如何惊异,将我抱上车去,才纵身上马,回头暖然一笑,低声道“你不要担心。”

车马滚滚而行,我挑帘望向车外,只见路边百姓人众依旧跪了满地不敢起身,那夫妻二人、那茶摊伙计皆在其中,都是犹自面容怔忡,痴痴地回不过神来。叹了口气,不由慢慢放开手偎回车内“也许,在这世上,我并不及你们有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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