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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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师傅指着木人桩,淡淡说道:“从今天开始,做完那几样基本功,你就来这儿学习如何击打。”

大汗淋漓的奚咏在原地瞧着,心里知道那个木人桩是江师傅亲手做的。

看来式玉已经受了师傅认可。他便浅浅微笑起来。

另一边,闻琦年想了想,伸掌用力地切向木人桩,立时哎哟一声,面部扭曲,缩回自己的小手。

小女孩呲牙咧嘴,而江师傅不为所动:“明日起,我会教你拳脚动作,但你刚才的力气太小,必须再狠力数倍。”

闻言,她双眼一黑。

日复一日,崭新的木人桩在小女娃的刻苦练习中渐渐变得饱经沧桑。

而那双伸向桩子的白嫩小手也在发生着变化,拥有了些许少女柔荑的模样,只不过比别人的手多了些伤痕和老茧。

日头高升,院子里飒飒作响,引得雀鸟纷飞,碧草折腰。

随着一个潇洒的绞剑,奚咏立定,完成了今日的训练。他清润的脸上有些湿意,铮地一声,收了银剑,玄色箭袖飞舞。

十四岁的奚咏早已不再有软乎乎的脸颊肉,而是有着隐约可见的流畅轮廓。

眉如墨画,鬓若刀裁,只有一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眼眸未变。立在院中,身姿挺拔,如同芝兰玉树。

见奚咏的剑法又长进不少,江师傅面上依旧毫无波动,只有内心在暗自赞赏。

紧接着,他又望向了自己的另外一个小徒儿。

奚咏也回头望了望,习惯地去屋内倒了一杯温茶,递给了还在努力练习的闻琦年:“好了,快喝口水歇歇。”

闻琦年轻轻喘着气,接过水浅呷了两口。

今日她击打得特别狠劲。

只因为时隔数日又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回了那个冰冷的家。

紧闭的房间,昏沉的环境,妈妈的训斥不绝于耳,她哭着弹了整整一天的钢琴。

那种憋闷和痛苦的感觉真是恍如隔世。

所以今天的训练中闻绮年打得格外用力,仿佛每完成一个更狠厉的动作,心中就能多纾解一分难过。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几乎每月,院里都会上演这种场面,即是枝素夫人所说的发泄情绪。

奚咏静静地看她喝水。

闻琦年已经不再是那个会被轻易撞倒在地的小女孩,而是个十岁的半大孩子了,唯独与旁人不同的是,她极为早熟,面对外人素来冷漠,眼中尽是疏远。

对他,也不像从前那样出言不逊了。可其实奚咏最想念的就是她小时候会露出的那种气愤神情,显得整个人鲜活极了,不再有死气。

但他毕竟不再是个非要故意去逗弄她生气的小孩子。如今,他用自己的方式在珍惜包容着这段青梅竹马之交。

奚咏温和地凝视着小姑娘,嘴边衔着淡笑,一如既往。

此时的闻琦年小脸扑红,显得格外可爱,又长又密的睫羽像把小扇子上下飞动着,清澈的水眸被掩在其中。

喝罢水,闻琦年瞥一眼奚咏,将杯子递了回去,快速地谢了一声,硬邦邦地,带着些小性子。

这个小子,自从知道自己企图自杀后,就开始时刻注意着她的行踪。

不仅管控细致,他还常常像是闲聊般不经意道:“听闻杏花村有人上吊未遂,被救下来时全身瘫痪,从此就只能躺在床上了。”

“奚柏说缪城有一人登高坠楼,半身残废,双脚再无法动弹,怎叫一个凄惨!”

“有书记载,一户人家的女儿欲跳河自尽,顺游向下,在枭人境内被拖上岸救回,押进富人家充当奴隶。”

“式玉,你怎么看?”

她还能怎么看?这人就是用千方百计来实施恐吓,以防她轻生。

不过倒是被他警示了一点:如果自杀未果,残废终生,简直更加生不如死。故而闻琦年至今尚未有任何计划行动。

她心下想,现如今不过是勉强活着,待寻到一击必杀之法子后,再做谋划。

闻琦年没有注意到,自从穿越后,她生活的束缚早已不再,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生活的充实,噩梦已经减少,情绪也并非时刻处在崩溃的边缘。

如今的她,更多的是因为心中尚存着对那场车祸的心结。

自杀不仅被当做是一种摆脱方法,也成了一个执念。

而十年余的相处,也让闻绮年更新了对奚咏的定义,上升为“真心把我当妹妹的麻烦精”。

这让她内心非常复杂。一方面不愿欠他人情,另一方面又十分嫌弃他麻烦。

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抛却杂念,闻绮年又开始练习,挺翘的鼻尖坠着隐约的汗珠。

这些弯弯绕绕,闻绮年藏得极好,奚咏一概没有关注到。

他总觉得自己肩负着照顾闻琦年的重任,让她感受生命的美好可贵。

何况另外,闻琦年也是一块非常好的挡箭牌。

奚咏一向喜欢阅读游记,随着长大,心生向往,便总想往外钻,虽然尚不能纵横四海,但毕竟可以在琼州内四处游玩。

只奈何奚家管教严格,给年轻一辈的银钱远远不够游玩的花销。

于是闻琦年就成了他的绝佳借口,只要说是带着式玉出门放风,家里人没有不同意的,皆是给了大笔钱财。

而他本来也喜欢和闻琦年相处,一箭双雕,奚咏喜闻乐见,便常常拉扯着不情不愿的闻绮年出门游走,只不过,都是在琼城周围。

式玉年岁尚小,并未带她走远。

光阴荏苒,当年那个试图自杀的孤苦小女孩没有离世。他看着尚且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的闻琦年,心下柔软。

只不过,明明是个十岁的可爱丫头,怎么这样内敛沉默?想见她活泼一次,简直是百年难遇。

嗯,看来,不仅要让她好好活下去,还得让式玉改改这副冷淡样子才行。

看闻绮年练得起劲,奚咏转身慢慢走着,琢磨着该如何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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