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1 / 1)
任心廉的动作,也把他们推向了没有后路之地。
“任心廉先拿起刀向我们发起攻击,我们不得不动手。”说来任彬遥又低下了头,情绪低落:“不过最终拿下任心廉头颅的人不是我,是我哥。这也是我一直觉得亏欠于我哥的原因之一。”
“亏欠?何来亏欠?”苏卓不明,她知道任彬遥和任书杰感情深,可不知竟还有亏欠这一回事。
“在这种事上,你哥得手,不应该正是在你义父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任青让他们三人决斗,必须有人要死,谁动手快,谁下手狠,才会得到任青的赏识才对,任书杰割下任心廉头颅,不正是对任青表忠心的献礼?
“不是,你不懂我哥。”任彬遥怔怔摇头,整个人空洞了起来。
苏卓皱眉头,她还从未见过任彬遥这番愧疚模样。
“我哥与我相比,是一个善良的人,他其实做不惯这些血腥事,他杀任心廉,只是因为我下不去手。”
“什么意思?”苏卓越听越糊涂。
“我哥的拳脚功夫不好,打不过任心廉,于是当时任心廉就一直挑我哥下手,想要先放倒一个是一个,可我不一样,我心狠手辣,下手重,人也疯,只要能活命什么招数都能使,我为了不让他对我哥下手就一直阻拦他,最后直到任心廉被我打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当时我就看着他趴跪在地上,嘴里一直吐血,我手里握着刀,却怎么也在下不去手,脑海里全是我们之前在一起的日子,任青就在那里看着我们,他对我说,如果我再不把任心廉的头割下来,他就碎我的尸拿去喂狗。”
那时的任彬遥毕竟年龄小,对兄弟情谊看的很重。经历重重磨难以后,除了任书杰以外,突然又多了个大哥疼他,他这心里,是欢喜的。
“四年,我们在一起四年,即使任心廉先动了手,即使是我把他打的爬不起来,但我还是狠不下心杀他,就当任青打开门要把我拖出去的时候,任书杰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刀,手起刀落把任心廉的头颅砍了下来,跑去跪在任青面前,求他留下我。”
“我哥他并不是可以下重手杀人的人,你可以让他开枪打死人,拿刀捅死人,但割头颅这种事,他是做不了的,他用任心廉的头颅换回我以后,直接就瘫在了那里,手里托着那颗血淋淋的东西,一直发抖,以至于他后来好几年都在做噩梦,时常梦见那一幕。”
苏卓心惊,没想到任书杰竟还做过这样的事,其实看他模样就知道,任书杰长相温润稳重,一看就敦厚老实,根本就不像在他们这条道上混的人,让他做这样的事,确实很难想象这心理是承受了多大的折磨。
他一时鼓起勇气,不但救下了任彬遥,而且还减轻了任彬遥的心理阴影,任彬遥没有体会过手刃大哥头颅的感觉,就不会让那可怕的噩梦频频降临到任彬遥熟睡的夜晚,但却让任书杰一个人承担下了所有折磨与负罪感。
“自打我们进任家的第一天起,我哥就处处照顾我,我那时候长身体吃得多,饭量大,即使他吃不饱,他也会把他那一份饭让给我吃一些,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抛弃过我,不管有多少人过来围殴我,他从来不跑,就跟我站在一起,即使打不过也拼尽全力护着我,就连最后杀人,就因为我的一时懦弱,他也替我做了。”
所以,他才如此看重他哥。
任彬遥把苏卓抱得很紧,呼吸有些急促不稳,他紧紧的搂着她,想用苏卓柔软的身体来抚慰他此刻内心的疼痛。
当他的伤疤再揭开,苏卓就是治愈他的药。
苏卓抬头看着任彬遥,也伸手抱着他的腰身,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也不好过吧,整天怀着愧疚度日。
“彬遥,你哥既然肯替你挡下一切,就一定不想让你怀着对他的亏欠度日,他让你活着,不是想让你这般活。”
苏卓轻轻移动了身子,将下巴轻轻放到任彬遥的肩头,“其实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你们三人虽有情谊,但终究还是你跟任书杰之间更加情比金坚不是吗?你们三人在没有压迫时相处得好,任心廉对你们也好,可当任青再次让旧境重演,他是第一个拿起刀的人,将那份情谊瞬间斩断。”
“都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任心廉也一样。和平的时候当朋友,战争一起变成敌人,这样的情谊,并不贵。”
“你和任书杰都不应该给自己那么大的负担,你们只是摘除了身边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保自己安全,而且在这其中你们两个不是更加坚定了你们的兄弟情义?”
一个为了保护哥哥将别人打倒在地,一个为了保护弟弟而夺刀杀人。
“何况如果任心廉不死,你就会死,你因为一个先背叛情谊的人而丧命,并不值得。且你让他活下来,就算致残致瘫,只要他有口气在,他是不会有感激之情,也不会放下你把他打成这样的仇恨,他只会一心报复,要是他本事大一点,手脚多一点,说不定到时候你和你哥都活不成。”
这不是自私自利,而是必不可免要考虑的问题。
任彬遥低头看她,眼睛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情绪,苏卓以为任彬遥是不同意她所说的,又赶紧补上一句:“当然,我没有经历过,这些只是我的看法,你如果觉得不能接受,就当耳旁风。”
任彬遥喉头微动,将苏卓的头扣在自己怀里,大手贴在她的侧脸用拇指轻轻摩挲:“苏卓,你有时候看的那么通透,会让我很难。”
“你太聪明,也太决绝,这样的你让我害怕,也让我心疼。”
他恐惧有一天苏卓的决绝用到他身上,怕他一不小心踩中雷区,苏卓连点让他喊救命的机会都不给,直接炸他出局,他也心疼,她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才连点梦都不愿意做,把什么都看的明明白白,活的这般清醒。
“害怕?心疼?”苏卓皱眉,很是奇怪,心疼她还说的过去,害怕她算什么,她又不是母老虎。
“你害怕什么?”苏卓问。
任彬遥停下手里的动作,说道:“害怕我的公主有一天不想在童话世界里待了,非要离开,推门跑到现实中去。”
那这一去,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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