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1 / 1)
任彬遥一口气喘上来差点没咽下去,知苏卓正在气头上,可不知她能倔成这个样子,明明什么都懂,却还要在闹叛逆。
“苏卓,你既然知道我为何这样做,七叔为何这样做,就不应该去找七叔闹脾气。”任彬遥语重心长,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跟苏卓说七叔不好,更不会因为苏卓此刻的冲动而怪她:“七叔做这一切为了谁?我又是为了谁?你都明白的,苏卓,不要因为一点小性子小脾气就不经过大脑思考只想着出气,把这条平衡链给打破。”
他们之间需要这种过度,苏卓是中间枢纽,他跟七叔各占两端,是你来我往的暗地较量,苏卓不能偏向任何一方。
“我是黑,七叔也是黑,可我们身份不同,七叔相当于你干爹,而我只是想从他手中取得掌上明珠的一个外人,他防我,只是不想明珠陨落。”
他把苏卓当成生命里的光,追逐着不肯放手,可七叔何尝又不是把苏卓当成对正常生活的一种寄托。七叔年轻时拼死拼活为争一席之地,无妻无子,过的生活一样血雨腥风,中年偶遇一年龄适中,正好与他女儿一般大的苏卓,两人投缘,更是无形之中给自己加上了父亲的责任。
他们这种人,身边最没人,偏偏最想有人。
陨落,陨落,陨落,不管是从七叔嘴里,还是从任彬遥的心里,好似苏卓都是高不可攀,是他们永远也不应该多看一眼,多想一点的人。
苏卓心里有一丝不舒服,他们把她当成什么,她又不是什么国宝,做什么要把自己放到那么低来抬高她,这会让她也很难做:“彬遥,我不是明珠,哪有陨落?”
她没有那么高的地位,从来都是生活在天与地之间,她不妄自菲薄,却也没觉高人一等,为何都要将她当成什么美好事物可遇不可求。
任彬遥明显一顿,苏卓眼睛看着他,百转千回里有许多话要说,可说来说去那些话,她不知说过多少次,“彬遥,你觉得我是什么?我有一次把我自己当成什么高高在上的人物吗?”
她不懂,实在不懂。七叔说她有多么光辉的前途,任彬遥说她是他的光,可她自己为何都没觉出自己一点的可以让人把她当成什么目标什么追求的地方。她就是这个城市里渺小最不起眼的一份子,曾经也是在街头痛哭,一天打三份工,累到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的这个城市里,这个社会里最不缺的一种人——不认命,却只有这一种命的人。
“彬遥,我一直都在说,不是我照亮了你,是你救赎了我。”苏卓咬咬牙,忍着心里的酸楚:“你以为我这么苦的日子我没有想过放弃吗?你以为我是一刻都精神不靡,每天都那么努力的向上爬想要把日子过好吗?我不是,我也想过要死,只是我告诉自己再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忍耐更简单的。这是苏卓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对自己说的话。她忍,可以风平浪静,她忍,可以继续努力不服输,她忍,她就可以熬出头。
她忍到十八岁遇见七叔把她当做女儿,让她感受父爱,她忍到二十二岁遇见任彬遥,给她爱,让她学会爱。
“苏卓,我只是一句话,没有别的意思。”任彬遥有一丝慌乱,他想起苏卓的压力,想起苏卓醉酒那次与他的谈心,想起自己带给她的心结。
“这不是一句话,彬遥,人说的话都是内心情感的反应,不经意的一句话更是潜意识的表达。”
任彬遥将她抬高,将自己放低的意识从来就没改变过,苏卓认了真,将任彬遥掌心里的手抽了出来,看着他,说道:“彬遥,我最后在告诉你一次,爱情里没有卑微,起码我苏卓的爱情里没有,我要的是势均力敌!”她不喜欢唯唯诺诺的任何一方,不喜欢委曲求全的任何一方,她要的爱坦坦荡荡:“你如果在跟我提什么身份,心里还是把我当什么碰不得的东西,那才是在拉低我这个人。”
黑怎样,白怎样,谁给的界限,谁下的定义?任彬遥怎样,苏卓怎样,又是谁给了阶层?
苏卓天生反骨,最见不得的就是人云亦云,趋之若鹜的大众定义。都说人如饮水,冷暖自知,未知全貌,未经其历,凭什么别人一张嘴便可贴上标签?
众生芸芸,人间千姿百态,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清醒,谁痴醉,看的懂的人是否真的懂,看不懂的人是否会坦露自己的疑问?世界太复杂,构成世界要素之一的人性更复杂。
黑处点着灯,亮出有着影。
置气中,任彬遥一句:“谁说你碰不得了?我碰你还少吗?”惹得苏卓解开安全带直接想下车,她在这给他提升信心,他到跟她逗起趣来了。
任彬遥拉住他,放长了声音叫了一声:“苏卓——”
苏卓知他有心结,一次次给他强调他俩的平等,可他该怎么给苏卓解她心里的那个疙瘩:“有些事情我们各自有想法,都需要时间再去思考。你只强调我为什么把你当成光,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把我当成救赎?”
这就是他们的症结所在。
“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有自信,也都有不自信。”他们又走了极端,把极端的自信给了对方,把极端的自卑留给了自己。
他们都不健全,只能互相填满。
任彬遥将苏卓的手重新攥回手中,低头想了一会,抬头说道:“苏卓,我们既然都有了新的希望,就不要在纠结到底谁给谁更多一点了好不好,那些都是过去,我们都珍惜现在,放眼未来。未来需要两个人一起创造,缺谁都不行,这样,我们就同等重要,不用在纠结到底是谁救赎了谁。”
过去的苏卓淡漠疏离,过去的任彬遥冷血毒辣,可都改变了不是吗?过去的惨淡,破茧成蝶的痛,干嘛还要在纠结记住,享受眼前,未必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见苏卓不说话,任彬遥继续打破低沉氛围:“七叔这次只是看你带我去给他庆生,知你心里大约是认定了我,嘱咐了我几句,你就不要再多想,好不好?”
苏卓还有气,可又不想发,任彬遥都这样说了,她在说什么,显得她跟无理取闹一样,在用嘴说话上,她从来都赢不过任彬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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