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祸患，初现 （三）（1 / 1）

他会把草籽、麦粒认真放进鸡窝食槽，而不是图省事一撒了事；喂兔子的时候，他同样是一片一片地挑选干净草茎，有时候还会给它们加餐，橡实面、干栗子、面包渣，多种多样不一而足。

小动物非常机灵，知道谁对自己好。每当小阿尔贝靠近，鸡群就会高兴得咕咕叫，灰黄色的小兔子，也会在木笼子里上窜下跳。后者竖起长耳朵时，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每次都惹得饲主伸出小手，快活地揉搓这群毛球。

跟小鸡小兔嘻戏完以后，差不多也就到了早饭时间。自从大哥离家当兵，生火就基本上归了若尔日。有一说一，鲁蒙家次子干这个确实得心应手，他是铁匠学徒，最擅长的就是同火打交道，让木炭、木柴烧的又快又省。

不过，有些顽疾，哪怕再有手艺也克服不了。不管地炉还是壁炉，只要把火点着，烟气就会从窗户、门口、烟囱同时冒出，熏得人一阵阵咳嗽。

每到这种时候，鲁蒙夫人就会带着女儿离开长屋，把地炉和煮锅全部交给若尔日。今年一整年，她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照顾这个粉嘟嘟的小宝贝。已经长大的两个儿子，除了站在边上羡慕以外，还得跟自家老爹一起，随时接受女主人召唤。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无论家贫家富，养孩子都是最耗精力的事情，稍有风吹草动，全家就得忙成一团。昨天夜里，小妹妹不知为何突然哇哇大哭，于贝尔只好带着两个儿子一起上阵，花了整段祈祷词的时间，这才把宝宝勉强哄住。

今天早上，小女孩总算没再闹腾，躺在母亲怀里安安静静吃奶。吃早饭的父子三人，不约而同地都是长出一口大气。“她睡着的时候，就像天使。”若尔日一面往木碗里面盛燕麦粥，一面嬉笑着评论

“不过，咱家小妹做天使的时间，还是有点不够长。以后她得多学学二哥，我小时候，那可是全村有名的好孩子，啧啧啧。”

“你那时候比妹妹淘气。两岁时候在杂物间乱跑，差点让钐刀长柄镰刀刈成两段。”于贝尔粗声粗气地讲了一句，顺手把木盘递给二儿子

“小孩子都一样。等你成家就知道了。别给我盛豌豆，一粒都不要。”

若尔日扮个鬼脸，先放下自己的木碗，再哼着小曲给父亲盛饭。他手很稳，两下就能装满木盘，几乎一滴汤水也没洒出。相较之下，小阿尔贝就要笨拙不少，连盛三次才装满木碗，掰面包的时候，更是失手捏碎了自己那块。

大块渣滓，还能捡起来吃掉。比较小的碎末，就只能收拢起来喂鸡了。若尔日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嘴上没少讽刺，但他出言揶揄的同时，也没忘记用木勺狠刮陶钵，把自己最喜欢的锅底粥块，全部匀给了小阿尔贝。

“这是罚你”若尔日揉揉小弟的脑瓜，笑得非常阳光

“多嚼点硬的，记住今天犯的蠢。下次不准瞎使劲了啊”

于贝尔也递来了食物，一块又棕又酸，表面还沾着干麦粉的黑面包。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面包硬塞到儿子碗里，不容拒绝。

小阿尔贝看着满碗食物，心里头暖洋洋的。但他嘴里塞满了燕麦粥，虽然真的很感激，却也只能一面点头，一面“啊呜啊呜”地发出含混声响。饭后，父亲得去地里锄草，二哥要帮师傅打铁，两人一天的体力消耗都很大；但他们却能为了家人，毫不犹豫地分享宝贵食物。这就是家。我最甜美的家。

心情高兴，饭菜吃起来也格外香。同其他农户一样，鲁蒙家的当日第一餐，也是用水煮浓燕麦粥，配放了多天的长条黑面包。粥里除了隔年燕麦，还放了几把豌豆、两颗洋葱，以及提味用的少量腌猪油；黑面包里更是什么都有，小麦、燕麦、糠皮、橡实、栗子，天地和林子里的所有出产都能找到。

燕麦粥很烫，能把嘴唇烧掉一层皮。黑面包闻起来酸酸的，拿起来硬硬的，必要时候真能当成棍子用。两样吃食必须搅合在一起，才能变成可以入口的早饭，城堡里的领主大人，看到这种饮食恐怕会目瞪口呆。

农夫跟这些大人物可不一样，他们天天都吃这个，处理起来可谓得心应手。在鲁蒙家，即便是最慢的小阿尔贝，也能在十分钟内吃光抹净，木碗干净的能让蚂蚁滑倒。

三个人不仅吃饭快，餐具收拾的也很快。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木勺、木盘、木碗、陶钵就摆在了向阳处晾晒，洗剩下的刷锅水，也被小阿尔贝带去了鸡舍兔笼。没办法，不快还真不行，他们早一分钟干完杂活，就能多一分钟去工作，农夫可不像教士，只要跪在神龛前面祈祷，就能挣到每天的饭食，全村、全公爵领乃至全王国，都指望着他们土里刨食呢。

于贝尔扛着锄头，最先离开。鲁蒙夫人抱着小女儿，同丈夫大大方方地吻别，顺便交待了一大堆注意事项。若尔日冲父母吐吐舌头，然后套上厚重的亚麻布罩衫，把装满零碎的扎口袋往右肩一搭，连蹦带跳地走向了村东铁匠铺。小阿尔贝最后方才出发，而且行头在三人当中最重，种类也称得上最多

一件染成深蓝、打了八块补丁的旧套头衫，既用来遮风挡雨，也用来抵御鸟屎；刚过膝盖的破亚麻裤子，屁股已经磨得近乎透明；两只大哥穿过后又改小的旧鞋，鞋底封上了两块兔皮，对付石子、木刺勉强还行；两头刚在圈里打完滚，身上沾满脏泥，不停哼哼乱叫的小母猪，加起来刚好有一法担约40千克重。

没错，哼哼乱叫的小猪，而且还是两只。在鲁蒙家，小阿尔贝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去诺布勒瓦村南边的柴薪林放猪。在这一年里，他会看着小猪崽逐渐长大，直到变成能出栏的大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