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围攻(三)(1 / 1)
钢铁箭头高速飞过,把衣袖直接切成两截,填在里面的烂布头、碎布片顿时抛洒出来,纷纷扬扬落上墙顶石块。倒霉的少年民兵,被吓得当场傻眼,他愣愣地盯着左边胳膊,明明血液从伤口不断渗出,却是面如死灰,连一个单词也说不出口。
小阿尔贝看着他,脑袋变得又晕又痛,明明身上没被伤到,却觉得左臂火烧火燎,似乎也被箭头开了口子。要是没有外力干涉,他大概会语无伦次地大讲胡话,半天也平静不下来,但墙下壕沟传来的叫嚷,却把他的混乱思绪当场打断,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引了过去。
“别嚎了别嚷了”站出来说话的,是火铳什长斯特凡,声音又尖又利,就像是被逼到角落的猎犬
“你,有伤就去包扎,嚎个鸡x你,火种罐马上捡起来,敢再灭就打断狗腿还有你们,傻瞅着我干啥赶紧装弹,继续装填先放火药,再填铅子,裹不裹纸随便引药最后再倒,手不准抖,绝对不准抖”
一通大吼下来,火铳手是什么状况暂时还不知道,小阿尔贝倒是变得镇静不少。他艰难地转过脑袋,望向了身边的民兵,然后欣慰地发现,这些“弟兄”也在往好处发展杰拉德安排的那位老兵,及时履行了指挥官的职责,在墙上连骂带踹,把火铳手、弩兵统统踢回了战位。
“按命令来,不准自作主张耳朵竖起来,都给老子听好喽”他从腰上取下钉头锤,权当那是指挥杖,照着对面的敌人狠狠劈下
“别管那些耍弓的,打那些步兵,那些使钩镰的混球听我口令,举铳,举弩瞄准开火”
异变就在此时发生。几乎与他下令开火同时,长弓手指挥官就像公鹅一直挺起胸膛,高声喊出了“oose放箭”二十支羽箭应声而起,仿佛冰雹一样砸向寨门。
这明显是故意的。民兵们受此干扰,不仅火铳放得乱七八糟,铁臂弩也没能好好瞄准。铅子全部打到地上,掀起一堆凌乱草叶;木羽弩矢“鞣”地飞向远方,鬼才知道掉到了哪里。
如此混乱的射击,理所当然地没有取得任何战果。片刻之后,雇佣兵射出的利箭纷纷划过垛堞,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简直是在公开嘲讽。屋漏偏逢连夜雨,风向也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改变,把灰白色的火药烟雾,一个劲地吹向寨墙守军。
小阿尔贝被又臭又辣的硝烟呛到,止不住地大咳起来。这都什么事他捂住胸口,一面呼呼歇歇咳嗽,一面品尝舌尖上的苦味,同时在心中恶狠狠地咒骂敌人
早不射箭晚不射箭,偏偏等到喊口令的时候再放。这群海盗崽子,是故意憋着恶心人么冬天打雪仗,谁要是敢这么赖皮,损人不利己只顾搅和对面,小伙伴们早就把他揍趴下了
他是如此气愤,不知不觉间,就把心中所想喊了出来。墙上墙下,顿时呼啦啦响起一片赞同,民兵们以惊人的效率达成一致,对使阴招的汤米小子对英格兰人蔑称充满愤恨。
但他们再生气,也没法让对面的雇佣兵改变战术。长弓手尝到甜头后,便把羽箭不停歇地射向了寨门,不为取得战果,只为干扰守军瞄准;钩镰手得到鼓励,表现的更加镇定,对飞过的箭矢、铅弹视而不见,一门心思全在探路。他们的办事效率,已经高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吕西安和“蓝指”设置的陷阱,根本得不到发挥作用的机会。
激烈的攻防,让时间流速大大加快。十五分钟一晃就过去了,然后是半小时、四十五分钟、一小时、两小时在此期间,东寨门的民兵一直在射击,只有在火铳需要冷却,或者弩手太过疲累的情况下,才会停下来歇息片刻。
进攻寨门的四十名雇佣兵,同样也没闲着。长弓手早就射完了身上的两捆共48支利箭,随后又让征召农奴送了三回弹药;手持钩镰的步兵,被守军陆续击倒六人,其中两人当场咽气,另有两人轻伤、两人重伤,沿途滴下串串血滴。但他们也标记、填平了绝大部分障碍,距离壕沟工事,只剩最后三十法尺。
与取得的战果相比,雇佣兵付出的损失实在微不足道,对贝尔特朗来说更是九牛一毛。无论火铳的声音的多么响亮,男爵大人都没有慌张的意思,他始终悠闲地坐在马鞍上面,像移动棋子一样驱使着众多手下
又有二十名钩镰手出列,在清理过的陷阱区域架上挡箭板,接替先前那批同伙撤退;最初的二十名长弓手也被换下,去了帐篷刚刚搭建好附近的新阵地。在那里不仅有炖肉汤,还白面包、烤鸡以及与新鲜的奶酪轮,比过节的大餐都要丰盛。
这些吃食,多半是从诺布勒瓦村抢的。小阿尔贝愤怒地看着这群强盗,不知不觉间,已经让短剑出了鞘。我们的粮食我们的奶牛我们养的鸡鸭噎死你们,噎死你们这帮耍大弓的混球
“耍大弓的混球”,也许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许没有。但他们对自己的强盗行径毫无歉疚,照样分成两班,在拒马尖桩和汤锅之间轮流往返。在这帮雇佣兵身后,上百名征召农奴一直在不停忙碌;他们早就走出了车阵,中间一分钟都没休息过,轮体力消耗,肯定比长弓手们大得多,可那些诱人的美食,却与这些满头大汗的庄稼人彻底无缘。
农奴被一小队手持长矛的军士盯着,别说是偷拿面包了,就连偷闻香气的机会都没有。在钢铁利刃的逼迫下,他们几乎成了工蚁,必须开始一刻不停地支帐篷、挖厕沟、架栅栏,以惊人的速度建设正式军营。
贝尔特朗对他们的安排很正常。要想长期围困科特韦梅勒,他就必须尽快建立攻城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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