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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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七子被立为太子仅半年,一向康健的靖文皇帝毫无征兆地突然驾崩,外界对此多有猜测。当时的太医院院判海灿说是因突发疾病未得及时医治而丧。那晚侍寝的新妃康嫔深知有罪,在先帝遗体被请出翠微宫后,吞金自戕。

李安好不知道皇帝有没有翻查过翠微宫,但却清楚那口枯井里肯定有秘密。

待在井底的冯大海,此刻还未从九娘两脚一跺就跳至丈余高的震惊中醒来,皇皇皇后娘娘带带进宫的绣娘是个高手。还有那个小矮子,雀雀怎么敢一个人跑来翠微宫?

“咻咻……咻,”九娘捏着一片金叶子杵在嘴边,杂乱无韵律的鸟叫传出翠微宫。

李安好一行退出翠微宫后不满一刻,两位面白无须穿着普通太监服饰的年轻男子,和一个长相清秀的宫女来到了枯井边。三人打了照面没吱一声,两位年轻男子就跳下了井。宫女脚尖一点,后撤隐藏。

慈宁宫里,太后听说皇后带人去了翠微宫,顿时色变,霍地站起:“她去翠微宫做什么?”

虽然当年因着先帝驾崩突然,宫里混乱,她和那位趁机清洗了翠微宫,但……但因先帝死在翠微宫,她这心里总觉虚得很。

“听坤宁宫的宫人说是死了个宫女,”不知为何,鲁宁脚底生寒,直觉有什么大事要牵扯到他们慈宁宫。

“死了个宫女而已,”太后力持镇定贬斥道:“她是皇后,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如此兴师动众,闹得满宫里都人心惶惶的,成何体统?”先帝死相不自禁地呈现在脑中,驱之不去,梗着脖颈换了一口气,“传哀家的话,让皇后来慈宁宫。”

“是,奴才……”

“快去,”太后右手压着心口,企图想让怦怦乱跳的心平静下来,先帝是死于纵欲精落,这是前太医院院判海灿亲断的,她在怕什么?这是事实不是吗?

鲁宁不敢有拖沓,退至殿外,撒腿就跑,只没跑出多远,就听从那方来的小太监说皇后离了翠微宫,刹住脚,站在路边蹙眉犹豫不定,那他还要去请皇后往慈宁宫吗?

“什么?”

只着蝶恋花粉色肚兜躺在床上的苏昭容,听了宫人的禀报,一骨碌爬了起来,一把撩开帐纱,急声问道:“皇后怎么会去翠微宫?”新婚头月,她就不怕沾染上晦气?

巧书缩肩驼背咚的一声跪地,颤着音磕磕巴巴地回道:“娘……娘娘,皇后娘娘发发现花花芽了,”抽噎声起,她要死了。

本就惊惶,这该死的贱婢还在这哭,苏昭容恼得没了分寸,将抓在手里的玉茎砸向巧书,失声怒斥:“闭嘴。”

巧书不敢躲,脑门生生地挨了一下,头晕目眩,余光模糊,瞥见滚落的那物,同昨夜里小弓子拿来戳……戳花芽那处的物件一模一样,默默流着泪,为花芽也为自己。

缓了口气,苏昭容双手撑着床,双目大睁,眼中闪过狠绝:“去……去拿根簪子予本宫。”

既然被皇后发现了,那她就得给花芽按个罪名。皇后才嫁入宫中,为着名声,也不会急着对宫里的老人下死手。

才回到坤宁宫,李安好坐下一盏茶还没喝完,换了身衣服的冯大海就领着鲁宁了进殿。

“奴才慈宁宫首领太监鲁宁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放下杯子,李安好淡笑:“鲁公公请起,”抽了帕子轻摁嘴角,“你这个时候来,可是母后有什么吩咐?”

鲁宁弓着腰,不敢抬首:“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后请您去一趟慈宁宫。”

“哦?”李安好心中微动。先帝康嫔,康玲,出自原安昌侯府康家,是太后的表外甥女,也是太后属意的皇七子正妃。

先帝死在翠微宫,康嫔自戕,当时的安昌侯康律已,即康嫔的父亲,上奏请罪。请罪当晚,居于安昌侯府的康氏嫡支一个不少,全数服毒自杀于康氏宗祠。在新帝登基后,剩下的康氏旁支也陆陆续续地迁离了京城。

十年过去,京里已少有人再提起安昌侯门康氏一族了。

“你在这稍等片刻,本宫去梳洗一番。”

“不急,娘娘请便。”

知道皇后去翠微宫只是寻了宫女尸身,太后松了一口气,但这并不表示她会轻易放过皇后,谁能保证皇后不会再去第二次?

京里头忌讳的几桩事儿,哪家不是避着?就她李氏安好最能耐。

井嬷嬷端着一盅燕窝进殿:“娘娘,懿贵太妃来了。”

“她来做什么?”太后抬眼望向殿外,不是说病了吗?

精神头确实有些不足的懿贵太妃款款进了殿,加快脚步上前行礼:“姐姐安。”

“起来坐吧,”太后品着懿贵太妃面上的神色,心里到底是舒爽了一些,能生又如何?兄弟阋墙儿女反目在皇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听说你病了,哀家正想着寻空去慈安宫瞧瞧。”

寻空?她还当自己是皇后,要管着后宫无暇分身呢。懿贵太妃坐下,淡而一笑:“劳姐姐挂心了,妹妹身子已好了不少,今儿天晴,就过来寻姐姐说说话,打发时间。”

“那感情好,”太后还真希望她抱的是这份心思:“妹妹听说了没有,皇后带着一群宫人闯进了翠微宫?”

没听说,她来这干什么:“她怎么去了翠微宫打搅?”说着话,凝眉露悲情,泪填满眼眶,抽了掖在袖子里的帕子,摁了摁眼角,“到底是刚进宫,冒冒失失的,别冲撞了……”泪滚落,似再说不下去。

太后也跟着红了眼眶:“哀家已经着鲁宁,让她来慈宁宫了。”

说人人即到,殿外太监吟唱,“皇后娘娘驾到。”

懿贵太妃闻声站起,李安好由九娘扶着进到殿内:“儿臣请母后安。”

这回太后也不叫起,只冷冷地看着她,一时间正殿内静得连根针掉地都能听到清脆。

来时的路上就料到会这般,李安好不慌不惧,身子稳稳的,她就不信太后能让她一直这样定着。果然不到十息,太后开口了:“你可知罪?”

李安好莫名,抬首看向太后:“还请母后明示,儿臣实不知犯了何罪?”

啪……

太后一掌拍在榻几上,叱问道:“你刚刚去了哪?”

“翠微宫,”皇后不解反问:“儿臣不能去翠微宫吗?”西六宫的一座宫宇而已,又不是太和殿、长生殿、乾正殿,身为皇后去趟翠微宫还有罪了?简直可笑。

“当然不能,”太后貌似悲恸难忍,眼中闪着泪光:“你非小民出身,难道还不知翠微宫是什么地?”

李安好敛下眼睫:“翠微宫属西六宫之一,乃宫妃所居之地。”

“曾经是,但自先帝驾崩后,那就不是了,”站着的懿贵太妃也拿了一回大,出言训斥:“皇后,你作为皇帝的妻子,大靖的国母,一言一行皆为天下之表率。”

“你强闯翠微宫,将先帝置于何地?”太后霍的站起,直指皇后:“你可有敬畏先帝的在天之灵?”

她们都在说什么?李安好轻嗤一笑,扭头望向懿贵太妃:“您也说本宫是皇后,那么后宫之地就没有本宫踏不得的地方。”

“你放肆,”太后怒斥:“皇后,她是皇帝的生母,你怎可如此不恭?”

懿贵太妃状作悲戚样,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撑着桌几,眼泪汹涌而出,双唇巍巍颤颤,那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安好回过头来看愤怒至极的太后:“儿臣清楚皇上的生母是谁,无需您提醒,”轻眨了眼睛,颔首接着说道,“您大度,想让儿臣尊懿贵母妃同您一般,儿臣心中极为感动。等会出了慈宁宫,儿臣就上书皇上和宗室,请封懿贵母妃为西宫太后,位尊同您。”

“你……”

太后气极,眼前一黑跌坐回主位上:“你……”

懿贵太妃也惊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是皇帝的生母,但却为庶,真要依祖宗规制论起来,此刻皇后跪着,她站着都是罪,侧身屈膝行礼,再不敢端着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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