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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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菇突然想起穆温烟对她提及过的密道一事,她瞬间明白了什么,很想提醒帝王,让他暂且放下身段,且先脱困了再说。

可帝后二人显然气氛不太对劲,花菇就是想插话,也无从下手。

到了农庄,农舍老妇见来人一个个容貌奇俊,且其中最高的男子器宇轩昂,身上有股难以用言辞表述的贵气,农妇怔住,仔仔细细打量着三人。

此处乃北魏与大楚的交界之地,百姓备受军政干扰,对大楚与北魏皆没甚好感。

萧昱谨早就脱下了一身银甲,单凭容貌辨别不出身份。

但萧昱谨与花菇手里皆握着长剑,即便不问,也知他二人是练家子,而今日大楚与北魏正在交战之中,那老妇抖着嗓音,颤颤巍巍道:“寒舍不招待客人,三位还是快些走吧!”

花菇握紧了长剑,这一路铁柱的肚子咕噜叫了半天了,她想给铁柱弄碗米汤喝。

花菇自己倒是无所谓,但穆温烟长的娇软,这一次又是受了大刺激,她担心穆温烟的身子受不住,正要强行逼迫时,穆温烟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笑出两只可人的小梨涡,但旋即又泫然欲泣,“大娘,实不相瞒,我家大兄和二兄……他们……嘤嘤嘤……都是受了伤的侠士,此番大楚与北魏交战,那大楚皇帝与北魏太子不顾及黎明百姓,致使生灵涂炭,我穆家兄弟三人路经此处,便出手搭救,谁知却是被大楚与北魏兵所伤,眼下只想讨口饭。”

她将手中银子晃了晃,递了一个“看吧,没有你,我也能混的很好”的眼神给萧昱谨。

“……”

这银子,是前几日在北魏军营得来的赏银。

老妇一看见婴儿拳头大小的银锭子,哪里还顾得上的穆温烟方才所言。

什么穆家三兄弟、侠士……有银子一切好说话。

老妇接过银子,放在身上擦了擦,这又连咬了几口,确定了真伪,态度立刻变了,“三位既然是侠士,那就屋内请吧,寒舍没甚酒菜,粗面馒头倒是有的。”

穆温烟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多谢大娘,人间尚有真情在啊,我穆家兄弟三定然不忘大娘今日恩情。”

穆温烟越说越是激动,那老妇却是心虚了,但这样一大锭银子,足够农家吃喝三年了,天上掉下的馅饼,不要白不要!

“三位屋内请!俺这就烧水做饭!”

穆温烟半点不客气。

萧昱谨脚步顿住,花菇瞄了一眼帝王的侧脸,心情略有复杂。

她家铁柱虽是不靠谱,可偏生胡搅难缠也能办妥事情……

早就饥肠辘辘的穆温烟,在看到面前摆着的粗面馍馍与稀粥时,她忽然就湿了眼眶。

眼泪与悲伤无关。

她只是难以自抑。

哽咽着啃了几口硬邦邦的馒头,穆温烟抬袖抹了泪。

花菇吃的很快,她需要保存体力,并且时刻准备作战,别说是粗茶淡饭了,实在恶狠了就是枯枝树叶也能吞的下去。

萧昱谨贵为天子,也并非不曾吃过苦,于他而言,体肤之苦可忽略不计,但耳边时不时传来“嘤嘤嘤”低泣声,帝王本在强撑着的身子微僵。

一抬眼,就将“少年郎”捧着一块粗面馒头,正艰难的啃着……

帝王顿了顿,抬手在她头心揉了揉,低沉的嗓音哑到了极致,仿佛是长久行走在沙漠的苦行僧,每一个字都透着历经世事的沧桑,“乖,不哭,等回去后,任你吃个够。”

穆温烟眨了眨眼,大滴的眼泪落下来,一串串晶莹在油灯下闪着微光,情绪稍稍起伏,“嘤嘤嘤……我是一个坚强的人!”

萧昱谨骨节分明的手指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眸光宠溺,“嗯,我们烟儿最坚强。”

花菇,“……”

花菇原本以为萧昱谨身子无碍。

可就在方才听着他声音,花菇感觉到了萧昱谨气息不太稳,只是他善于伪装,若是不留意根本辨别不出。

花菇垂眸,只盯着破口瓷碗中的稀粥,但以她的定力,方才仍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深感皇上的不易,眼下本就在逃亡路中,还得哄着一个“孩子”。

不过,花菇虽然内心腹诽,她也险些忍不住宽慰穆温烟,她家铁柱娇软可人,怎么看都是一个羸弱懵懂的小姑娘,叫人平添怜爱之心。

就在这时,花菇耳垂微动,下意识的握紧了挂在腰上的长剑,与此同时,萧昱谨的幽眸骤然一冷,也放下了碗筷,一手持剑,另一手握着了穆温烟纤细的手腕。

穆温烟眨了眨眼,见此景就知道事情不太妙了,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饭?

她乖巧不做声,从长凳上起身,挨近了萧昱谨。穆温烟深知眼下困境,有一大半是因着她的任性导致,人在犯错之后,自觉性提升到了一个全新高度。

须臾,茅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单是听着声音便知来人众多。紧接着,男子粗狂的声音传来,“来人,给我搜!”

花菇和萧昱谨顷刻间拔剑而出,穆温烟被萧昱谨一把拉到了身后。

木板门被人一脚踹开,外面老妇早就吓的颤颤惊惊,跌倒在地,语不成词。

“皇上,一会得了机会,你带着娘娘先行离开!我来断后!”花菇严肃道,一言至此,又多看了一眼穆温烟,如今凶多吉少,也不知日后是否能再相见。

萧昱谨点头。

打斗一触即发。

北魏官兵一看见屋内三人,当即笃定就是大楚帝后,“果然在这里!来人,男的杀了,女的留下!”

穆温烟虽还穿着男装,但已是白白嫩嫩的模样,一眼便能辨别出是女子。

萧昱谨的动作极快,穆温烟被她搂着腰肢,视野涣散,根本看不清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闻耳边兵刃相击,还有刀剑捅破皮肉的声音交杂。

闷热之中,血腥味如带着勾子,钻入人的肺腑,令得胃里一阵恶心干呕。

有花菇掩护,萧昱谨带着穆温烟出了屋子,外面天色已然大黑,昏暗之中,兵刃相击时,偶会火花四溅。

“嗖嗖嗖--”

不知从何处突然飞来数根箭矢,萧昱谨一边与北魏兵打斗,一边护着穆温烟,他此时已经褪下了一身银甲。突然,一根箭矢直直插入了他修韧的胸膛。

男人一声低哼,并未顾及伤口,而是看了一眼怀中人。

穆温烟已经泪落如雨,小手捂着嘴,眼巴巴的看着萧昱谨。

慌乱之中,她哽咽着低低说,“你若是死了,我一定会给你报仇!”

萧昱谨,“……”

男人搂着细腰的动作一紧,小东西还是欠收拾!

花菇已力不从心,而萧昱谨也早就熬到了强弩之末,这一路一直在强撑,眼下又要面对明枪暗箭,稍有不慎,他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萧昱谨不知在想什么,低头啄了一口穆温烟的唇,哑声说,“倘若这次大难不死,烟儿就给朕生个孩子。”

穆温烟没想过死,所以连连点头,“嗯!我要给皇上生孩子!”

花菇只听到了一些细枝末节,她很想告诉帝后二人,眼下的状况,想要脱身当真太难,他们三人只怕等不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而就在这时,另有一波人马从昏暗中疾驰而来,少顷,不远处就传来了打斗声,似乎是有人与暗处蛰伏的射手打杀了起来。

“太好了,是自己人!”一惯少言寡语的花菇,忍不住激动道。

少了暗处射来的箭,花菇和萧昱谨应对的稍微轻松了一些。

须臾,范奎骑马上前,身高八尺有余的男子红了眼眶,跳下马背立刻跪下,“皇上!末将来迟!皇上与娘娘速速离开,末将尽量拖住!”

有了范奎加入,花菇掩护萧昱谨,三人很快冲入重围。

但在一路逃亡之中,又有北魏兵马朝着这边赶来。

穆温烟知道,眼下是时候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眼下还是先保命要紧。

“我有法子离开北魏境地,但在那之前,皇上和小姐姐必须在我面前发誓。”

时间仓促,任何象征性的仪式都来不及了。

花菇似乎猜到了什么,她顿觉不太妙。

萧昱谨拧眉看着身侧娇小的人,男人的面色苍白,即便在夜色下,也显出一副憔悴虚弱。

但他仍旧笔直站立,手中紧握长剑,仿佛从不会倒下。

“烟儿,你说。”萧昱谨丝毫不怀疑穆温烟的能力,他的小姑娘,他最是了解,也从不低估她,纵使天下人皆以为她傻了,可在萧昱谨心中,她还是那个可上天入地的小妖精。

无论何时,亦或是发生了什么,他的小姑娘永远都在他心里最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

穆温烟眨了眨眼,事到如今,只能豁出去了,不过……她竟然有一丝诡异的欢喜。

她幼时就想将萧昱谨困在西南当她的“童养夫”,但最终奸计未能得逞。

穆温烟一脸坦诚,“穆家修建了一条密道,可从北魏直通西南境地,密道入口和机关只有穆家人才知晓,且也只有穆家人才能进入密道。故此……皇上,小姐姐,你二人得在我面前发誓,日后你们就是穆家人了。”

萧昱谨,“……”

花菇呆了呆,又悄咪咪看了一眼帝王的表情,以她的武功,此刻已经十分清晰的探知到了萧昱谨的气息。

他能熬到此刻,已经令得花菇甚是吃惊。

事不宜迟,花菇并未多想,举起右手发誓,“苍天在上,花菇今日对天发誓,从今日起,我便是穆家人,此生不变。”

穆温烟很是满意,仿佛是替穆家招募了一员猛将。

可花菇却被她那晶亮的眼神给吓到了,她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掉进坑里了?

穆温烟又眼巴巴的看着萧昱谨,“皇上呀,你怎么还不发誓?反正……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萧昱谨,“……”

男人的神情已经开始涣散,从今晨开始,他一直高度集中,半分不敢掉以轻心,面前的小姑娘忽闪着大眼看着他,她的眼内勾外翘,桃花潋滟,仿佛是在处心积虑的勾引。

时间紧迫,穆温烟见萧昱谨毫无动作,她抓起他的手,做出了发誓的动作,帮他说,“萧昱谨,你今日发誓,从今往后生是慕家人,死是穆家鬼……”

“……”

意识到誓词有些不太对劲,穆温烟努了努嘴,此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穆温烟知道时间来不及了,没法让萧昱谨重新起誓,拉着他就往茅草深处钻了进去。

花菇紧跟其后。

直至进入暗道,花菇发现萧昱谨屡次晃动脑袋,又使劲睁了睁眼,仿佛是在强行让着他自己清醒。

花菇心情略显复杂。

皇上可以通过“入赘”成为穆家人。

那她呢?

此前听闻穆温烟提及,她家中还有一个大龄未婚,且脑子不太好使的兄长……?

花菇打了一个机灵,不太敢继续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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