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智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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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海上,浩荡的海面辽阔而壮丽。

海船上搭载着各种各样的旅客,轻装出行的贵族拥有独立居室,穷困的贫民十几个一堆的挤在底层通舱。

秦洛以化名订了上等舱,这一层尽是衣着体面的男女。

航行中仍讲究穿戴的贵妇人一身珠宝,由伴妇陪同在甲板上散步,风度翩翩的男士们客套的寒喧,话题不外乎牌局、马球、打猎与艳遇,这正是秦洛熟悉的世界。

数日过去,秦洛渐渐习惯了好友的新身体。见菲戈安然无恙,船行又无聊,他在舱室呆不住,开始计划猎艳,临出门前弹过一张卡片。

“你的新身份。”

“修纳我记得这是传说中犯了重罪而被神毁灭的恶魔。”

秦洛毫无歉疚的坏笑。“她又没说是你,我随便起的。”

过去的菲戈,如今的修纳不在意的翻了下卡片,“也好,很适合。”

“你也出去透透气,闷在舱里会发霉的。”熟练的打好领结,秦洛挤挤眼,轻佻的暗示。“甲板上的好风景更多。”

带着咸味的风干净清凉,海鸟追逐着鸣叫,翻涌的浪花浮荡着雪白的泡沫。

仰望着碧蓝的天空,修纳忍耐着强迫自己适应明亮的光。

幽闭地牢里的几个月在灵魂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没有风和光的浊臭水池,他曾以为自己会在黑暗中腐烂至死。直至沐浴在阳光下,潜意识仍有克制不住的畏缩感。

摊开手掌,修长的指节白皙完好,肌健灵活有力,虽然暂时不及昔日的力量和灵巧,但反射神经优异,内在潜质极高,唯一所缺的仅是训练。

这是伊兰所给予的,全新的生命。

带着香风的女人行过,遗下一方精致的手帕,走出两三步后停驻不动,蕾丝伞下一双兴味的眼放肆的打量。精心描绘的妆容遮不住时间带来的衰痕,累累的宝石戒指光彩夺目,却无法屏蔽松弛长斑的手背。

觉察到视线,修纳中断思绪抬起头。

衣饰华丽的贵妇倨傲仰首,示意他拣起手帕,意图昭然若揭。

他怔了一瞬哑然失笑,懒于应对,索性起身走开。

眼看青春诱人的猎物要逃走,

贵妇磕了磕羽扇。

两名随侍挡住了修纳,轻蔑的低语带着恶意威胁。“不长眼的小子,这位夫人随时可以让船长把你丢下海。”

修纳眼眸微沉,突然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替他回答。“抱歉,这位少年是上等舱的客人,夫人或许认错了。”

一个年长的男人走近,相貌端正温厚,气质儒雅,臂弯里挟着几本厚重的书。

“温森伯爵,想不到您也在这条船上。”贵妇厌恶的神态一闪而逝,执着羽扇的手轻摇,侍从退到了一边。

“真是愉快的巧合。”温森伯爵优雅的躬身,“好久不见,夫人依然康健。”

贵妇令人不快的笑了一声,声调尖刻。“真是意外,我以为您已经流亡国外了。”

“由此可见谣言的荒谬。”无视嘲弄,温森依然言辞温和。“请原谅冒昧的打扰,我正巧有事询问这位少年。”

敷着厚粉的女人僵硬的讽刺,“您结交的对象总是令人惊讶。”

温森微微一笑。“抱歉,祝夫人旅途愉快。”

告别了尖酸的贵妇,温森伯爵与修纳并排而行,和霭的提醒。“你最好离那位夫人远点,她的风评不怎么好。”

“谢谢。”

伯爵十分敏锐。“看来你并不需要帮助,或许是我冒失了。”

修纳笑了笑。

伯爵仔细的看了看他,含蓄的建议。“这一层权贵较多,你的相貌和衣着,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少年的俊貌相当惹眼,衣服却极不合身,在上等舱显得格格不入,很容易引起暧昧的联想。

修纳对沿途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搭船的时候很匆忙,来不及准备行李。”

“请容我冒昧,那个带你上船的人是你的”

“朋友。”

伯爵真诚坦荡的解释。“抱歉,因为上船时他对你很粗鲁,令我生出不必要的疑虑,希望你不介意。”

修纳单纯感到诧异。“像阁下这般好心的贵族很少。”

“我明白你的意思。”伯爵不在意的一笑,为他的话叹了口气。“但请相信,并非所有贵族都如刚才你遇上的那么糟糕。”

那种微怅的笑让他想起某个人。

清澈的绿眸碧若湖水,长长的睫毛轻闪,衬得双瞳深楚动人,柔美的唇角

含着笑意,仿佛春风中绽放的美丽蔷薇。她是那样美,又那样沉静,独特的精致仿佛融入了骨血,无论任何举止都异常优雅。严谨的贵族教养造就了她的气质,也塑造了温柔自制的性情,只有在他怀里她才会展露真实。

初见时她还有健康的神采,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苍白憔悴。

她的压抑挣扎,他全然无能为力,甚至一度给予了最难堪的伤害,她沉默的忍耐,命运却报以无止境的残忍,榛绿的明眸最后成了绝望的死水

即使闭上眼,阳光仍然刺痛了双眸,修纳猛然坐起来。

正午的甲板一片空寂,只有两三个人在遮阳伞下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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