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算计（1 / 1）

“听景禹说，小殊你和景琰前几日又淘气了”皇座那人高高在上，皇座之下卑微众生。空荡大殿那人的问话回荡，明明只是几节台阶，却有了无力的悲凉，也难怪那么多人对这个位子浮想联翩。

景涵垂眼看着自己眼前的地板，转生之时，他是大梁安妃娘娘的儿子。这一世的母亲求尽千方才得了自己，自是奉如手心宝护着捧着，唯恐磕着碰着。反倒是这一世的父亲，因为有了太多儿子，对自己不冷不热。

倒是不奇怪，毕竟已经是第九个孩子了，这个孩子的母亲又是曾经纵横沙场异姓王之女。虽然后来和北狄交手的时战死沙场，却不影响他母亲母家那一票被提拔上来，至今都还念着旧情武将们的照顾。殊不见即便这些年他母亲母家一族没出现什么特别有天赋的将领，却依旧战功赫赫手掌兵权么。

只是虽然有着实力不错的外家，安妃却是个性子儒软的女人，所图所求不过是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既不要求他封侯拜将，也不奢求他成为亲王。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母亲，景涵自己也不争宠爱，大梁的九皇子在皇帝面前，自是没了存在感。

不过景涵倒是很满意现在的情况的，且不说他对这个像极了毁掉他第二个家唐玄宗的男子，恨屋及乌没什么好印象。就单单有一个一心一意为自己孩子着想的母亲作对比，那个除了出生那日就没怎么交流过的父亲，怎么可能有感觉。

“舅舅你从哪里听来的，我就是想要吓一吓景涵，没想到正巧碰上他梦魇，就和他一起睡啦”林小殊对于这个对他意向和蔼的梁帝一向是大大咧咧格外放得开，“皇伯伯你是没看见，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景涵，哭着的样子哦”

“景涵哭了”梁帝一副想笑却忍住不笑的样子打量着自己目前在上书房里最小的儿子，“原来景涵也会害怕啊，前几日还驯了一匹野马，什么梦竟然让我们大梁未来的将军吓成这个样子啊”小殊的嬉皮笑脸下梁帝难得心情好，笑嘻嘻的打趣道

“儿臣梦见，一片血色”垂着眼睛，景涵半真半假的说，“梦见

敌人犯我边疆，战士们血流成河”声音有些沙哑。他至今都忘不了，他们天策府的战士在边疆流血流汗换来的平安，唐玄宗付之一炬，他怎么敢这么做

“那是因为景涵没有见过我林家军的英姿”林小殊直觉性的感觉到不太对，赶紧插话打断了景涵的话，“等着我长大了，会成为比爹爹更厉害的将军，守我边疆将敌人打的落花流水，让所有人不敢侵犯我大梁国土，到时候景涵就不会做噩梦了”

“哈哈，小殊好志气”梁帝将目光从景涵身上转移，“那朕可就等着朕的小将军了。林大哥，你生了个好儿子啊。若是朕的孩子里，也有个和小殊一样的好孩子，朕也知足啦。”梁帝笑着看着坐在一旁的臣下兼兄弟，只是心里想的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陛下说的是。”林燮笑着拱了拱手没有，小辈的事他不好掺手。更何况陛下夸奖的还是他的独子，为人父母自然是骄傲的。

“恩，到时候景涵也要好好地练武，然后我带着景涵一起。”林小殊点了点头，语气里满是不可抑制的兴奋之情，“给舅舅打下一片疆土来，到时候谁敢侵犯我大梁，我就要打得他屁滚尿流”

“好”梁帝抚掌大笑，“景涵，听见没有这才是我大渝未来应该有的样子”

“是。”景涵俯身称赞，脸上平静的表情却是丝毫不漏的入了一直在旁边笑着看戏的林燮眼睛里，“景涵自当努力。”说的声音极为平淡，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林燮眯了眯眼睛，在梁帝发觉不对劲儿前打断了两人“说起来，陛下可知前阵子，秦王殿下还向臣说起，觉得九殿下沉稳大气，颇具陛下的幼时之风呢。”秦王是当今皇帝仅存的亲弟，自小身体不好所以鲜少出门。

“那个小家伙至今也没个后，母后都快操碎心了。”想起天天在自己旁边叨念的皇太后，梁帝觉得自己也是操碎了心，“叫他纳妃吧，非说他和王妃是真爱中间插不下第二人。叫他纳妾吧，又说那些妾上不了台面，放在家里也是摆设。都多大的人了，连个孩子都没有，百年之后谁照顾他们啊。”

林燮看着瞬间变成体己大哥的梁帝，

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事情适当的提一句就好了，再说多了就是事得其反。而他此时顺带一提，也不过是因为昔日旧情，不忍心曾经一起的玩伴没有人处理后事罢了。

倒是景涵听见了林燮这么说，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流光，随即沉下消失不见。秦王的事情他也有听说过，这个皇叔对待人和事都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对待小辈基本上就是有求必应，在皇室中人缘极好。

实际上最近他还在打着秦王的主意，毕竟对方没有后嗣还是世袭三代的亲王爵。若不是想起了他那个一看到自己磕着碰着就开始嘤嘤嘤嘤的母亲，那个没有自己陪着就不知争取的母亲，他在皇宫里唯一的牵挂

“好了，我和林大哥还有事要谈，小鬼去烦你们大哥吧。景涵，下次如果再让朕听见你不学无术的流言，你就好好呆在你母妃宫里静心吧”挥了挥手梁帝表示日常叙旧可以到此为止了，林小殊一副终于摆脱的样子，急匆匆的告辞拉着景涵就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开玩笑，前日纠缠着祁王让他带着他们一同去军营里看看，对方难的答应他当然迫不及待的要去见识一番了。只可惜不小心连累了不善背书的景涵，被书房先生控状梁帝说他不务正业，才有了今日的谈话。

看着被拽的一个踉跄的景涵和蹦蹦跳跳的小殊离开了书房，梁帝抿了口茶再次开口“大哥觉得，景琰如何”言语中带着笑意，语气像是在聊家常。

“陛下的孩子自然是好的”林燮仿佛不知道梁帝在说什么。景琰的母亲和他是故交，是当年为了给他妹妹林乐摇安胎送进来的医女，却是因缘巧合被梁帝看上翻身成嫔。好在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平日和宸妃来回走动，关系并未生疏。

“你觉得，秦王会喜欢景琰么”梁帝沉了沉声音，直接点名了打算。

“陛下”这次林燮是真的惊到了，皇帝自己的家事儿，过问自己做什么

“果然不好么也是，景琰毕竟已经大了，母亲也尚在。景涵呢”梁帝眯了眯眼睛看着门的方向，“这孩子也不是个出色的，长大封顶就是个郡王，让他小小年纪就成为五珠亲王也不算是亏待了他而

且这年纪记事又不会太多，朕看正好”

林燮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几日前城外的惊鸿一瞥，顿了顿没提醒梁帝其实老七老九相差两年，中间还有个更不起眼的老八。如果真的过继，他还是更加偏向于性子温和的八皇子，而不是母家赫赫的九皇子。

但是他虽然敬仰安妃的父亲，曾经也被对方提拔过。可是和历经了三朝的安家不同，林家是跟着如今陛下才兴起的新家族，他本人又和安妃那一支没有太多交际。过继这种皇家私事，还是全全交由陛下理断，不要掺和为好。

“秦王快不行了，若没个送终的，朕如何能够安心。朕兄弟里有孩子的都子嗣不旺，哪像朕膝下多子多福，过出去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梁帝满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心里打的算盘却只有他一个人明白。

林燮看着顶上早有算盘的梁帝，忽然意识到了安家的权势惹了梁帝忌讳，口中却没有表达出来“陛下可曾问过九殿下”

“景涵”梁帝摇头，“这事儿朕还没考虑好呢，等想好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