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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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的不仅仅是韩菀,整个信都,除了当初早已知情的臣将们,所有人都愣了。

包括韩府,以及孙氏。

宫里来的宦官将第二个喜报说罢,孙氏翻江倒海,心里滋味难言百般繁杂。

勉强定神给了喜封,送走宦官,她端坐在堂上,久久不语。

韩琮很欢喜:“我就说,穆大兄不是那等人!”

他心里真真高兴极了,“看看这回,还有谁会笑话我阿姐!”

不会有了。

肯定不会再有。

消息一出,整个信都都失音。

……

韩菀有些魂不守舍。

这很难得。

调整控制情绪,保持优雅的姿态示于人前,是她打生下来就耳濡目染的一堂课,她早已炉火纯青。

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她现可还在广德殿的开国大宴。

但事实上,她还能全程保持微笑跟上举杯节奏,就已花费了全部的自制力。

大家都很体恤她。

信帝没有刻意提问她,太子丹也是,大家笑语晏晏觥筹交错,都没有特地和她说话讨论。

韩菀怔怔的,目光穿过喧闹人群,和坐在武官首席的穆寒对上。

宴散了。

君臣上下大醉而归。

韩菀不免也喝了些酒水,风一吹,有些醺然,在马背上翻身下来,一脚踩空,趔趄一下身体歪了歪。

穆寒一步上前,将她接住,抱着她回东院去。

已经后半夜了,府里安静下来,只听见风声,吹动门枋檐角挂的大红绢灯和彩绸。

韩菀伏在穆寒怀里,她手里紧紧攥着那两卷敕封。

回到屋里,穆寒把她放在榻上,她也没有放下来,低头盯着,用手轻轻摩挲。

半晌,她抬头问:“你怎么……?”

其实韩菀知道为什么。

他曾说过已有计划,当时她问,他笑而不语,现在都明白了。

那敕封握在手里沉甸甸的,韩菀没有办法不动容。

“不必这样的。”

她又不是没有。

这是他的功勋,一刀一剑,一场场血战换来的。

驰骋沙场,擢至大将军,功勋累累,听着热血沸腾似乎挺容易的,但真的不是。这都是血和汗,穆寒再身手了得,他也不可能一次都没受过伤。

这数年间,他身上添了多少新疤痕。

这些都是擦得生命险线拼搏才换来的。

韩菀心里难受,摩挲着他手背的一道新疤,不禁落了泪。

穆寒慌了,喊了她一声,“也没什么是。”

他掩了掩手背:“早好了,这只是轻伤,”他急急忙忙给妻子解释,“我就想着,如此,便能一劳永逸了。”

他其实觉得很好,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意她。

“攻陷楚都,楚境全线平定的时候,我就求了王上。王上应了,我就想着先不告诉你,……”

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却不想惹她落了泪,“菀儿别哭,是我的不好,我不对!……”

笨拙解释,一叠声道歉,他半跪在她身前,一脸焦灼紧张,哪里有半分在外那个镇定沉稳临危不惧,驰骋沙场指挥若定的大将军模样?

他在她面前,依然是那个穆寒。

“傻子。”

韩菀被他吻去眼泪,抱着他的脖颈,低低骂了他一声傻子。

她软软偎依在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臂弯。

穆寒不禁抿唇笑,他一听就知她没生气了。

他跪在她身前,细细揩去她眼角的残泪,轻轻吻了吻微红的眼角,柔声说:“别哭了,真没什么的,这般也很好。”

他是真高兴。

这本来就是为她挣的功勋。

能为她挣功勋,他欢喜得很。

这下子好了,孙氏肯定信他了,外头也不会有人再嘲笑她。

人人提起她,只会艳羡她,再不会揣测他要背叛她。

后者,穆寒尤其不能忍,但他知道,这些并不是他把将军府的女人们撵走就能解决的。

现在好了,一劳永逸。

爵位有什么要紧的?

他的就她的,他当初从军,就是一心一意想着减少带给她的耻辱。

如果能再带来一二荣誉那就更好了。

所以穆寒今天是真很高兴的,看着敕封王诏递到在她手里,比他本人更让他喜悦激动太多了。

他轻轻吻她,柔声哄她,诉说他的欢喜。

光阴荏苒,时间变迁,尽管穆寒成了武将第一人,成了一人之下的大将军。

他依旧是昔日那个穆寒,他所求的一直都是这些,从来没有变。

韩菀哭,眼泪止不住,又笑,心里热胀难以言喻,“好!”

她哑声说:“好!”

他的心,她知道,她知道他一直都没变过的。

“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

穆寒心疼极了,低头小心亲吻她的眼泪,轻轻晃着,柔声哄着。

他抱着她,如一开始时般,稀世珍宝般捧在手心。

烛光晕黄,渲染静谧夜色,似水一般,一层一层流淌出去。

……

爆竹声声,喜乐齐鸣。

今年是喜庆连连的一年,开国大典的焰火犹在昨日,各家的亲事就密锣紧鼓办了起来。

战事持续了好些年,军中一大把未婚青年,有世家子弟出身的,也有凭借军功一跃晋身的大小新贵,往下的不说,信帝跟前熟悉的就不在少数。

如今大业已成,凯旋回都,大家不约而同都想解决人生大事,信帝和太子丹也很放在心上,连连牵线赐婚,连宫中正适龄三个公主都也一气儿许出去了。

立国后的这几个月,几乎每旬都有喜宴吃,有时还不止一次。

这第一桩,就是韩菀和穆寒的大婚。

二人要再办大婚,这一筹已经一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立国的红灯彩绸都未曾换下来,又重新披红挂彩,前庭后院洒扫一新,窗棂子上贴了大红色的双喜剪纸,爆竹声声,欢声笑语。

东阳侯府筵开了三百席,依然不够,摆足了三日的流水宴席,座无虚席。

信帝亲临主持大婚,太子丹陪着穆寒一起,在众人的大笑簇拥下,去接了他的新娘子。

离得远远,就听见那群人的大嗓门笑声,韩菀不禁翘了翘唇,将珠帘放下来挡住脸面。

喧闹声越来越近,这群粗鲁的军旅汉子,“哐当”一声,大门就被推开了。

大伙儿抬头一看,不禁呼吸一屏。

韩菀此刻一身大红,楚地最上等的绡纱和云绸金锦,数十个技艺最精湛的顶级绣娘,连续绣了一年多快两年,才最终绣成。

一寸一金线,鸾凤璀璨栩栩如生,红宝明珠嫁冠流光溢彩,就连掩在长长拽地裙摆之下是丝履,鞋尖上也各点缀了一颗龙眼大的明珠。

步步生辉,恍若神女。

今日她穿着父母精心准备的嫁衣,将会在满堂宾客的见证下,嫁给他了。

不需要偷偷摸摸,也不再贫瘠简陋。

穆寒手持红绸,红绸的另一端牵着她,他带着描金绣彩的婚车,在满城的欢呼和喜庆之下,绕城一周,回到府中。

穆寒引着她,一步一步走进礼堂。

红绸彩屑,漫天纷飞,他唇角情不自禁高高翘起。

两人端端正正给韩父的牌位叩了头,又给孙氏下拜,孙氏也不禁热泪盈眶,“好,好孩子,快起来!”

堂上气氛热闹推到了顶峰,吵哄哄的,但穆寒还是听清楚了孙氏的话,这一瞬间,他喜极而泣。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终于得到了主母和主君的承认,迎娶了韩菀为妻。

重重叩首,他忍住泪意,侧头看她,她也翘唇,露出大大的笑脸。

夫妻两人相视而笑。

……

大婚很甜蜜,也很有意义,但实话说,也很累。

韩菀还好,毕竟是新娘子,略略敬了一轮酒,就溜回新房休息了。

穆寒就不行,他被逮住了猛灌,渠广阿亚等人轮流上阵挡酒,也顶不住,先后被灌趴下横七竖八。

外面的喧闹声,新房都听得清清楚楚。

温媪给沐浴后的韩菀顺发,新来的小侍女在惊叹,“外面好热闹啊!”

酒水一轮一轮上,都还自不够,自小在府里长大的小侍女被豪迈的军中汉子惊住了。

“咱们姑爷好厉害,还站得稳稳的!”

“是啊是啊!……”

韩菀翘着唇,听小姑娘们吱吱喳喳。

黄铜镜面映着灯火,镜中美娇娘两靥晕红,双眸波光流转,喜气盈腮,美丽不可方物。

今天她和穆寒成亲了。

真正拜了父母,有媒有聘的大婚。

她心里很高兴。

至于爵位那事儿,她也已经想清楚了。

这样也好。

穆寒不要爵位,但他还有军职,他军职非常高,一人之下,掌着南郊大营三十万大军。

这样也不错,穆寒有软肋,信帝用着更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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