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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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骆羽的那条新闻发出来不久,享时光就监测到了,并第一时间尝试清除。然而这次的对手是有备而来,他们联合了文娱领域的各个头部公司,形成了一条规模不属于瀚融的产业链,首次发力,实力未可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资本雄厚。

他们有恒烁集团和施怀仁的加入,资金流可谓源源不断。

所以这次实质是一场资本的较量,一场父与子的战役。

即便骆羽成就卓越,并有着人气、流量不可比拟的表演天赋,能在华国近代影史占据一席之地,能成为影响一代人的表演艺术家,他此刻置身在资本的漩涡之中,也脱不了身。

骆羽成了资本的炮灰,遭受的却不仅仅是对立资本阵营在背后放出的冷枪,对出轨、私生子这种话题有着天然好奇心的民众浑然不觉助纣为虐,也在把他推向深渊。

他要面对的是华国这个基数庞大的国家的全体民众,因而徐一雄发动全公司的力量、用尽一切办法尝试扭转,他的新闻最终还是上了热搜。

骆羽急等父亲的电话不来,倒是徐一雄打过来了。

徐一雄说他不该为了私事影响工作,说他任性,让他尽快去坎贝尔那边报到。错过十点的那趟航班,最早的一趟班机也要到晚上十点,徐一雄想让他暂时远离国内的纷争,保护他不受媒体和舆论的伤害,十几个小时能发生的事太多了、变数太大,徐一雄这一期望注定是会落空的。

且骆羽任性,不是头一回了。

在他还是个小透明并厌恶施伯卿的时候,拒绝了多少次施伯卿抛出的橄榄枝,每每气得徐一雄咬牙。

这次事关他的身世、他的整个人生,他不肯一走了之,一定要弄明白,徐一雄气得跺脚也无济于事。

“你弟说的是真的吗?”

“你真的是你母亲出轨所生吗?”

“你对出轨生子存在即是错误、出生便背负罪孽这种说法怎么看的?”

“你觉得你有罪吗?”

刚来到贵宾室的门口,记者们便蜂蛹而上,举着话筒把骆羽层层包围。即使骆羽对媒体向来礼貌有加,品行端正,也不妨碍他们用恶毒的言语攻击他赚黑心钱,有未同流合污的同行良心反问“他什么都没做,犯了什么罪”,也很快被他们用三字经击退,实力演绎了什么叫有奶便是娘。

在这种情况下,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被曲解利用,骆羽忍着打人的冲动保持着缄默。

空警开道,冯俊和俩小孩把骆羽护在中间,成一列纵队冲进去,在记者的围堵下,他们都被挤压得变了行。

“我的剧本!”骆羽的剧本被挤掉了,他蹲下去捡,不仅没捡着,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被人踩在脚下,迅速被人潮吞没。若不是冯俊眼疾手快把他扶了起来,他险些也被吞没了。

在候机厅外还有一大群记者,在骆羽出来后迅速围了过来。

“你母亲背叛了你养父,他竟然还愿意把你养大,你对他有没有心存愧疚或者感激呢?”

“你是怎么看待出轨女人的?这种女人还配当母亲吗?”

“你恨你母亲吗?”

之前骆羽能保持缄默是因为他们尚且针对的是他本人,可现在他们侮辱了他的母亲。他抓住搭在肩上背包的带子,向后一抡,“说谁贱女人……”

“你母亲背着老公在外面偷人,还生下你这么个野种,不是贱女人是什么?你横什么横!”一个秃顶男人“义正言辞”的向骆羽声讨,分明是在往骆羽心口插刀子。

骆羽在人群中找到他,便要朝他扑过去,若不是冯俊死死地抱住,再塞进保姆车,那人少不得挨一顿揍。四周的人举着相机或录影机对准骆羽咔咔咔一顿猛拍,毋庸置疑,又一条热搜预备上了。

不管是正规媒体,还是自媒体。他们在来机场之前都都从不同渠道得到了一个消息,如能挖掘出有价值的新闻能得到丰厚的奖励。那人成功激怒骆羽,诱导他恶语相向,制造了一出能持续发挥价值的新闻,获得的是六位数的奖励。

而骆羽,不复往日正面随和的形象,在镜头前发怒,又能招致多少人口诛笔伐呢?

保姆车发动,开出机场。记者们分坐数十辆紧跟而至,在高速公路上你追我逐,从高空往下看到的画面与电影里的追车戏没有二致,需要像观看赛车比赛一样屏气凝神。

一个小孩瞅了瞅倒视镜,“开快点,甩掉他们!”另一个小孩也跟着催促。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和踩在油门上的脚在打抖,“我已经开到最快了!”显然他已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说话的语气不是太友善。

一辆车猛冲逼近,堪堪要撞上,司机猛转方向盘避过,车里的人坐着打了个趔趄。类似的险情不时发生,俩小孩打开车窗探出头去,与那些要钱不要命的人对骂。

冯俊尝试着安慰了骆羽两句,但并未奏效。在轮胎磨擦地面和机械制动发出的刺耳的嗡鸣声和叫骂声中,骆羽一言不发。

作为这场由资本牵头的道德和人性的游戏中,第一个被标记猎捕的目标,他被无力感深深的淹没了。

他闭着眼睛仰靠在保姆车中间的一个座位上。

他仰躺在一张木质软底的凳子上,以前的咖啡厅卡座常用的那种。

他的手脚缩得小小的,身体也是小小的,伸展开来还没有一张两人位的凳子长和宽。

脸蛋胖嘟嘟的,还没蜕化成后来那样有棱有角,像倒扣着的果冻。粉嫩嫩的皮肤,看着有些黑,嘴唇也有些乌,上面还有皴裂的皮屑,额头上贴着的退烧贴说明了这一切的原由。

“他生病了,发着高烧,你能陪我一块带他去看医生吗?”

朦朦胧胧中,他听见母亲在说话,不似平时那般温柔和舒缓,急切中带着祈求,显得她那么的卑微。

“你把我叫过来就为了这个事?你身为一个母亲,都不能自己带着孩子去医院吗?我还要上班呢!”一个男人不耐烦的说,仿佛这是一桩非常麻烦的事。

母亲是那么的美丽和温柔,年幼的骆羽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忍心拒绝她。想看看这个男人是谁,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始终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看到他的头高高的昂着,撇向一边,不安的张望。

没过多久,又听到母亲说:“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我是绝不会来找你的,你的工作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

“不重要吗?当然咯!你是有钱人家的阔太太,怎么能理解工作对于我这种普通老百姓的重要性呢!”

“是我想当的这个阔太太吗?你现在居然跟我说这种话!?”

骆羽听见母亲抽噎的声音,她哭了。“妈妈不要哭!”骆羽说。可是因为发烧,他没有力气,声音小得连他自己都怀疑是否有发出去,他的母亲自然没有听见。

“你有没有想过他往后会怎么样?万一我早死,他要怎么办?他要怎么生活下去?你就不能……不能尽一尽你的责任吗?”母亲哽咽着说,说出这些话,似乎令她悲痛欲绝,却不是在责怪那个男人,而是,还是在祈求。

祈求他尽一尽责任,尽什么责任?年幼的骆羽还不能明白。

即便到了这个份上,那男人还是没有应允她,他长叹一口气,那口气已透露出他有多么后悔,“早知道,你当初就不该把他生下来!”

母亲的眼泪随之汹涌而出,从骆羽的角度,能看到泪珠一颗颗从她的脸颊滑下,在午后昏黄的阳光中闪闪发光。

母亲是全天下对骆羽最好的人,是最好的母亲,相对的,便把那男人当成了一个坏人。骆羽不想见母亲伤心难过,想要代母亲教训那个坏男人,想要安慰她,可惜发不出声音。

他挣扎着伸出一条胳膊,想要帮她擦拭眼泪,伸出去,伸出去了,却怎么都够不着。

他太小了。

但终于引起了母亲的注意。

“宝宝,你醒了!还觉得很不舒服吗?”母亲马上握住了他小小的手,给予了他回应。

也就这一忽儿的功夫,那男人瞥了一眼对面桌子下的骆羽,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母亲回头一看,眼中流露出不解和埋怨,却也没有去追,而是握着骆羽的手,将他抱在怀里痛哭。

之后母亲还是独自一人带他去的医院,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完全好了,又能活蹦乱跳了,他的母亲却自此郁郁寡欢,直到他上完小学一年级,看她死在病床上,都未再见过她的笑容。

年幼的骆羽不懂的太多,随着时间流逝,忘却的一些事,本来会永远忘记,当记起来时,那一切都变得不同寻常。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刻意忘记的。

追车戏到了市区都没因为管制严格而结束,因为有交警加入进来,而显得愈发的精彩和刺激。

放在普通人眼里,这又是一出好戏。

冯俊他们都不知道该去哪里,送骆羽回家吗?记者们穷追猛打,势必会把他堵在家里出不来,片刻不得安宁。

这群人比索命的饿鬼还难缠。冯俊他们不得已,只好把车开回公司,公司全部员工群策群力,总能治得了他们。

随着警车上的警笛声,车龙开到了享时光公司的门外。徐一雄一早得到通知,带着公司的所有保安和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同事,来到门口迎接骆羽。

司机一个神龙摆尾,把车刚刚好停在门口的台阶下,骆羽迅速下车,刚走进大堂,记者们便蜂涌到了门口。

“我们要进去,我们要采访骆羽。”他们呼喊着。

骆羽没有理睬,乘坐电梯上了楼。

徐一雄站在门口的正中央,“这里是私人领地,是随便谁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吗?要采访,请预约!”

他刚说完,交警拿出喇叭冲着这群人喊:“XX品牌、XX牌照的车是谁的?快点站出来!在市区内超速行驶,转向不打转向灯,快速变道,挤压他人车辆,你们是不要命了吗?以为是在拍电影呢!”

楼下闹哄哄的。骆羽来到七楼,严惜真和一部分同事在这里等着他。

“骆羽,你怎么样了?那群记者太无耻了,我们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严惜真过来扶他,脸上满布担忧。

其他人说着类似的话,但骆羽不知道他们中有几个人是真心关心他,也许都在暗暗看他的笑话。

网上遍布笑话他的人。

昔日令国人引以为豪的影视巨星,居然是个野种,连生父都对他置之不理,难怪其他人都不要他。

骆羽似乎都能听见他们在打出那些焠了毒的字时发出的嘲笑声。

为什么真相竟然是这样的?他的出生是个错误,那么所做的一切也都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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