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1 / 2)

加入书签

“可能……算是导.火.索的一部分。”

冬荣迟疑着说:“当时父母去世,情绪本就处于极度压抑之中。这件事情,大概只算最后一根稻草,或者说,一个诱因。”

两年多以前,照片爆出后的当天,继冬荣父亲去世之后,他的母亲也跟着去世。

抑郁症这个东西,真的说不好有没有遗传。

母亲当时的心理状态也已经无从考证。

毕竟她连遗书也没有留下。

冬荣觉得她恨自己。

当时网络上很热闹,其实黑子的声音不算特别大,只是比较刺眼。

公司一开始还是全力公关的,但冬荣忽然觉得没必要了,就让他们停下来。

胡先找他谈话,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小到大,他没让自己这么被动地坐以待毙过。

但那时候,他真的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忽然对唱歌提不起任何兴致。

不想做任何事情,就连躺在床上睡觉,都变得有一点煎熬。

没睡的时候觉得浑身都痛,但又很麻木。

睡着之后就不想醒,因为醒来就要再次面临非常难熬的生活。

但仔细想想,其实好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非常消极,并没有从音乐中得到任何乐趣,工作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他以为自己只是累了。

于是他对胡先说想要休息一段时间。

将手头剩下的工作完成以后,他就彻底淡出众人视野。

再然后,他自己瞒着所有人去找杜林,诊断出抑郁症。

起先是在首都治疗的。

他自认为心态很好,甚至没有特别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病了。

求医过程中,他也对杜林没有任何隐瞒,非常积极地接受治疗。

但很快,他就认识到自己确实病了。

刚开始吃药的时候很痛苦。

情绪上的反应倒是不太明显。

可能因为他身边没有其他人的缘故,情绪没有表露的渠道,所以也感受不到特别明显的变化。

只是觉得没有那么消极,好像堵在胸腔里的东西突然化解开了,隐隐能够感受到轻松。

但身体上的反应却异常强烈。

他经常一整天吃不下饭,干呕,头晕,浑身乏力,嗜睡,全身冒冷汗。

有点儿像极度贫血的症状,但是比那个更加难受,因为整个人是矛盾的。

想睡觉,但是骨头好像融化了一样,连躺在床上都觉得难以忍耐。睡着之后又全是噩梦,几乎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被强制逼醒。

肚子饿,但是看见食物就反胃,甚至只是想想也会反胃。

心里空荡荡的,很想用什么东西填满,但是又完全接受不了一点动静,任何杂音都让他觉得烦躁无比。

杜林说一般副作用的效果不会持续太久,几天就会好转,但也有特殊。

冬荣就是特殊中的特殊。

他吃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以来,他每天都在承受那样的煎熬。

睡眠不安稳,也难以进食。

每天都是凭借着最后的一丝理智强制自己往嘴里塞食物。

中途复诊的时候,杜林看见他都被吓了一跳,说他这样儿看起来像吸.毒的。

很多人吃这个药都会长胖,他却瘦得不成人形。

一个月以后,冬荣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死,所以没听杜林的医嘱,擅自停了药。

停药的过程是更加艰难的过程。

但是因为不必花心思去记着吃药,冬荣反而熬了下去,一天中有大部分时间都是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

彻底停药之后,他觉得就这样也挺好的,就是情绪消极了点儿,至少不会难受得想死。

杜林像个老妈子似的总是找他唠叨,劝他重新接受治疗。

冬荣觉得很烦,便干脆出去旅游了一段时间,谁也不联系。

旅游的时候,偶尔会觉得自己好一点,能够从风景中获得一些很特殊的感受。

那段时间也是他写歌最多的时间。

只是一首完整的也没有,全是一些零散的短句。

就这样持续了将近一年。

某天晚上,冬荣看着散落满床的纸片,看着那些音符,忽然有了短暂的理智。

他想,他确实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恢复,能够再次把这些短句拼成一首完整的曲子。

于是他主动给杜林打了电话。

这时候杜林已经搬到了南方。

冬荣觉得待在首都有些压抑,干脆也回到南方,回到自己的老家江竹。

其实一开始不想住在老房子里。

因为

那座房子对他而言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

但那个时候他很快就开始重新治疗,吃药的反应让他无力寻找新住处。

而且杜林也说最好是待在熟悉的地方,尤其是他一个人的情况。

这一次治疗,杜林改变了用药方式。

冬荣独自熬了两周,副作用终于完全消失,从此他变成一个极度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人。

遇见云念的时候,他服药四个多月,治疗已经进入第二阶段。

到如今,依然停留在这个阶段。

这些过程,之前杜林大体都和云念谈过。

但现在从冬荣的口中再次听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段时间有多么痛苦。

如果当时有人陪着,或许现在已经痊愈了。

“两年前……我在宗南寺遇见你的时候,是你母亲刚刚去世的时候,对吗?”云念问。

冬荣点头,“嗯。”

云念又问:“那个时候,你诊断出抑郁症了吗?”

“还没有。”冬荣想了想,又摇头,“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应该还没有。”

“那时候,我就不应该放你走的。”

云念低低道:“我要是早一点喜欢你就好了……这样,你就不用一个人度过这两年。”

“那时候你还在读书呢。”冬荣笑了下,“现在才是正好。”

“也是。”云念说,“我那时候比较憨,没在社会上滚过,说话心直口快,说不定只会让你更难受。”

冬荣看着她,“所以一切都是最好的。”

云念垂下头,捏着他的手,想象着这只手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模样,沮丧道:“但我还是心疼死了……”

冬荣立刻问:“那你觉得我可怜吗?你一开始想要和我在一起,是因为同情我吗?”

“……”

云念瞪他一眼。

这个人真的很能钻牛角尖。

明明刚刚才和他长篇大论表过白,转头他又变得这么没有安全感了。

但云念知道他不是不信任她。

他是不信任自己。

他不相信自己真的会有人爱。

“不是因为可怜心疼才喜欢你的。”云念耐着性子说,“是因为喜欢你才觉得心疼的。”

她竖起手掌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就像刀子划在别人身上我不会觉

得疼,划在自己身上才会觉得疼。现在你是我的,所以你疼我也疼。我对你感同身受,明白吗?”

冬荣喉结微微滑动,“嗯。”

“我喜欢你,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云念再次郑重地问:“明白吗?”

冬荣没答话,将她拉下来捂进自己怀里。

良久,云念才听见他轻声说:“我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顿了顿,他声音更轻地补充道:“希望我的永远可以和你的一生一样长久。”

最好一秒不要多,也一秒不要少。

因为害怕没有你的那一秒太煎熬。

也怕你失去我的那一秒太难过。

云念十分安静地紧紧回抱住他。

她没再继续问问题。

其实……

虽然冬荣刚刚说了很多,但仍然没有很正面地回答她的问题。

他明明知道自己肯定是想问他的抑郁症成因,但他还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只是含糊地说网络暴力不算真正的成因。

那真正的成因是什么,他又不讲了。

云念感觉他可能仍然有些抗拒。

她也不想把他逼得太紧,决定这个事情还是要循序渐进地慢慢来。

反正现在也已经取得很大的成就了。

毕竟这么久以来,冬荣还是第一次主动开口讲起他那两年的治疗过程。

云念在心底默念三十遍“不能着急”,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

冬荣那条微博发出来以后,网络上讨伐姚向宇的声音很快熄火。

最先冷静下来的其实还是粉丝,因为担心给冬荣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纷纷呼吁听他的话,先安静地等待判决结果。

有了这个基础,公司再重新将话题引到冬荣的生日和那首新歌上去,就要容易得多了。

云念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才继续关注这件事儿的。

她这两天都休息,关掉闹钟,早晨睡到十点都没醒。

最后是被冬荣吻醒的,叫她起床吃早饭。

明明他自己作息混乱,还经常吃不下饭,但是管她倒还挺严厉的。

除非是非常稀少的他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她都会被叫起来吃早饭。

这会儿冬荣已经去厨房乒里乓啷地忙碌了起来,云念却还是懒得很,完全不想起床,就瘫在床上玩手机。

她爬上微

博看昨天那件事情的后续,发现有关姚向宇的事情已经全部从微博上撤下来了。

现在还居高不下的是冬荣女朋友和那首新歌的话题。

这个新歌的情况,冬荣之前就跟她讲过。

虽然不完全是他写的,但大部分创作还是他的。

昨晚混乱得很,云念一直没来得及听这首歌,这会儿终于可以听一下了。

唱歌的是个不认识的新人,声音还可以,音色很干净,唱功也还不错。

编曲上比冬荣以往的风格要华丽得多,感觉上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至少在云念这种门外汉看来,要不是因为事先知道,她肯定听不出来这首歌和冬荣有什么联系。

……

但她听不出来很正常。

因为她感觉冬荣的创作风格还挺多变的,就算是完全由冬荣写的两首歌,听起来也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他更容易让普通听众捕捉到的特点是他自己独特的唱腔和咬字风格。

听完整首歌,云念本来没觉得有什么。

然而点进热搜广场一看,竟然有很多人都把这首歌和冬荣扯上了关系,甚至还有专业乐评人出来发声——

【在分析之前,请大家记住,音乐是一种艺术。

所以今天我并不打算从专业的角度来分析这首歌究竟是不是和冬荣有关系。

好吧,其实我不是没分析过,但越是从专业角度分析,它就越看不出来关系。

因为这首歌从结构、和声到律动都不是冬荣一贯的风格,就连作词也不是他以前经常选用的那种调调。

甚至说,这首歌简直是在反其道而行之。

经常听冬荣曲子的朋友应该都知道,冬荣的曲子是很规整的,这也是他的作品流传度如此之高的原因,因为听起来让人觉得舒服,朗朗上口。

然而这首歌里特地采用了一些不那么规整的重音节奏,有的地方,我甚至觉得那个是瑕疵(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可以反证了)。

但是为什么还是有很多人把这首歌和冬荣联系起来呢?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