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第一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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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杰眼底平静无波:“本王自然想过万般可能,但此事非做不可。”

几日前,贼军跨越岭表,进犯福建。亲近田令孜一派的镇海军节度使高骈,因为之前在浙东大破黄巢,被任命为淮南节度副大使。不但负责主持节度使事务,还掌控了江淮盐铁转运的职权。

江淮本就是富庶之地,盐铁更是朝廷税赋的大头,此时被高骈掌握的话,只会让田令孜一派越发强大,朝廷却愈发空虚。

圣人信任田令孜,李杰却不敢将性命交到他手上。因此,除掉孙放一事势在必行。

这是李杰头一次向杜宝珠讲述朝堂之事,就是这样沉重的话题。杜宝珠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是未来人,知道此段历史的走向。高骈和李杰所料的一样,居功自大,正是他刻意纵容,才让江淮防线形同虚设,让义军迅速挺·进长安。

如果能提前阻止此事,或许真的可以保住长安?

当然,这机会并不大,但自己已经被逼上贼船,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杜宝珠咬了咬唇:“我可以出面对付孙放,但光靠现在这点证据还扳不倒他。殿下可有后手?不妨一道告诉我。”

李杰眸光闪了闪,最终还是开口:“还有一个卖糖饴的小贩,他曾见过两名死士出入孙府。”

也就是说,现在有人指证凶手,有人能证明凶手与孙放有关。但,这些证据都太脆弱了,如果刘仲方坚持歪屁股保护孙放,完全可以说杜宝珠制造伪证。

必须有来自上方的压力逼刘仲方秉公办案……李杰是指望不上了,他拐这么多弯,逼她上船,就是不想在明面上和田令孜作对。

杜宝珠白如编贝的牙齿在丰润的唇上咬出深深的印记,低头思索片刻,才抬起头:“殿下可否安排我与太子宾客郑畋见上一面?”

郑畋就是前一任的宰相,五月里因为是否授予黄巢节度使的问题,与宰相卢携在中书省大吵一架,双双被李儇罢了相,如今正在东都洛阳任职。

他虽然被贬了职,但并非真的失势。杜宝珠记得,黄巢打入京城之后,就是他收拢被冲散的军队,带领众人大败义军。

此人性情正直,不畏田令孜的权势,或许可以借他的手向刘仲方施压。

“郑畋?”李杰原本微垂的眼眸忽然看向杜宝珠:“本王记得,你对朝堂之事并不怎么关心,为何会突然提起他?”

已经被逼入局,躲是躲不掉了,杜宝珠现在只想加大己方获胜的砝码,不得不向李杰透露一二。

但真话是说不得的,只好借用阿耶的名头:“我耶曾经夸赞过郑宰相,说他最是刚正不阿,敢当面驳斥田令孜。有他盯着,田令孜便不敢包庇孙放了。”

“哦?”但李杰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闻言立刻眼角微挑,看向杜宝珠:“可郑畋如今只是太子宾客,身无实职,他能拿什么和田令孜对抗?”

“郑相被贬作太子宾客,只是圣人对他与卢携殿前失仪的惩罚,并无大过。等圣人气消了,自然会恢复两人的官职。朝中还有许多郑相门生,只要他肯搭理此事,自然有人将此事呈给圣人。”

‘叩叩’,李杰轻轻敲了敲扶手,目露沉思。好一会儿,才道:“好,既然你信心满满,本王便替你引荐一回。”

东都洛阳与西都长安相距三日路程,杜宝珠连夜回家备齐车、交代后续事宜、安抚崔氏。

好不容易得了崔氏放人,第二天一早,便带着鹿鸣陈鸟来到如意茶肆。

“杜娘子。”一身白衣的裴沼正在门口等她。

裴沼今年二十出头,却因为体弱久不见阳光,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一身白衣当风而立,宽大的衣袖被吹得翩翩飞舞,着实有几分谪仙的清雅之气,难怪能迷倒一众长安少女。

杜宝珠却对这样的病秧子不感兴趣,并不为所动。她伸长脖子朝左右望了望,不见李杰的踪影:“裴郎可知道寿王殿下如今在何处?”

裴沼眨了眨眼,轻咳一声:“某便是替杜娘子引荐之人。”

裴沼的祖父是名相裴度,不光官当得好,诗也写得好。晚年与后世闻名的白居易、刘禹锡等人交往颇密。

如今虽然裴度已经过世,但裴家的声望还在,由他向郑畋引荐杜宝珠的确合情合理。更何况,两人之前还有一段‘仰慕’的关系,凑到一块儿也不算奇怪。

杜宝珠略微一想,便理解了李杰的安排:“那就辛苦郎君陪我走一遭了。”

“不辛苦。”裴沼勾了勾唇角,笑容仿佛春风:“此事本就是我们连累了你。”

杜宝珠却看不见,只顾着朝路边看:“裴郎可有准备马车?”

裴沼还是头一回将风情卖弄给瞎子,不由愣怔。愣过之后,却是洒然一笑:“自是准备了,咱们这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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