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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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茂密的森林中,风吹过树梢摇曳,妮娜骑着小鹿飞奔,裙摆像百合花一样绽放。

她从出生起,就有了和动物交流的能力,任何动物。

所以在进入森林的一路上,不断有毛绒绒的小猫咪倒在地上碰瓷,露出肚皮翻滚,吸溜吸溜:“娜娜娜娜,要你亲我一口才肯起来!”

还有一只黑乌鸦飞来,站在她肩头懒散地打了个哈欠:“dearlady,你是否愿意赏光,到我居住的树上作客呢?”

“改天吧”,妮娜花了一番功夫和动物朋友一一问候,“我今天得在日落之前收集好果子。”

“妮娜,我来帮你!”小鹿甩开他们,昂着头,咬下一排果子扔进她的篮子,“我们不会错过你爸爸做馅饼的……对了,到时候我可以吃一块吗?就这么一点点——”

它掀起两只蹄子,比划了一个比树干合抱还粗的“一点点”。

“当然可以!”妮娜拍拍它。

忽然,小鹿瞪圆了眼,盯着丛林中的某个地方,猛地一抖,身上的果篮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忙活了半天的果子顿时撒了一地,不能吃了。

“哎呀!”

妮娜泄气,也顺着小鹿的视线看去,忽然吃惊地张大了嘴。

这片森林生长在高山之上,尽头是一段险峻至极的悬崖峭壁,一旦坠落就是粉身碎骨。

此刻,断崖被剧烈地撞击了一下,因为力道过大,很快掀起了一阵强劲的风暴,树木倒飞了出去,齐根折断。

妮娜根本看不清风暴中心的是什么,却感觉到一种冰冷的寒意从里面散发出来,仿佛空气都被冻结住了,一丝一丝渗透着凉气。

“好像有人在动?”小鹿拱了拱鼻子,“妮娜小心,我感觉很不对劲……等等,人出来了!”

风暴中,悬崖边的嶙峋怪石正在迸裂四溅,一个蓝莹莹的人形正艰难地保持着平衡,抓紧了一块摇摇欲坠的石头,用尽全力向上攀援。

肤色瑰丽而奇异,像一颗在深海中沉淀经年的蓝宝石。

随着他的动作,石头很快蒙了一层冰霜,那个人就在冰上滑动,皮肤被尖锐竖起的冰棱不断割裂,鲜血从身上泉涌出来,新伤旧伤交叠在一起,密密麻麻。

妮娜倒吸一口冷气。

他,或者她......

这人受了很重的伤,但谢天谢地,还活着。

“爸爸!快来救人!我发现了一个和我们一样的人!”

妮娜往家的方向一路风驰电掣。

***

半个小时前,暮色昏黄,艾瑞克.兰谢尔,aka万磁王,正在厨房里调和面粉,准备做一种工序复杂,但妮娜却最为喜爱的果味馅饼。

果子是没有的,要等妮娜从森林里带回来。

十分钟之内第五次张望门口,依然没见到女儿蹦蹦跳跳地返回,艾瑞克微微有些出神。

放在数年之前,他无法想象自己会过上这样一种平静、安宁、且单调的生活,远离纷争。

那些经历过的种种,从奥斯维辛到古巴海滩,感动的、憎恶的、铭记的,都已经变得很远,远得好像是发生在上辈子的事情。

就像他那时候也从未设想过,妮娜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妮娜的母亲只是个普通人,但她爱妮娜无疑超过生命和所有的一切。因为艾瑞克被通缉,她不得不在流离中生下了妮娜,即将死去时,一字一字竭尽全力地命令艾瑞克:

“照顾她成长。”

艾瑞克生命中充满了失去,生离和死别,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但在那个看着她眼中的光芒逐渐微弱下去、直到消散的时刻,他仍是感觉到了某种无法消泯的悲哀在缓慢升腾。

他知道自己正在失去什么东西,但无能为力。

艾瑞克茫然地站在那里,直到臂弯里的妮娜小团子动了动,抓住他的一根手指,发出“咯咯”的笑声。

妮娜蓝色的大眼睛眨了眨,正好对上艾瑞克灰绿色的眼瞳。

“papa!”她弯起了嘴角。

就像一束光,点亮了所有过往将来的虚妄。

从那时候起,艾瑞克不再为了躲避通缉令而四处奔波,他不想把妮娜置于一个危险的境地。他动用全部能力凝聚了一颗小行星,飘荡在地外轨道上。

种上了植物,建好了房子,然后是更多,直至一整个生态圈。

他带着妮娜搬了进去,每年外出一次进行补给。

其余时间,藏身于星辰洪流之中,与世隔绝,没有人能找到他们。

门“吱呀”一声被撞开了,艾瑞克抬头,惊讶地看见妮娜像一阵风似的焦急蹿过来。

妮娜大叫:“爸爸!有个人掉在森林里快要死了,我们得去帮帮他!”

艾瑞克下意识皱起了眉。

是谁?!

这里被他设定的磁场所屏蔽,正常人是无法觉察到的,就算是其他变种人也不行。

他想告诉妮娜不要多管闲事,以免招惹麻烦。他无惧麻烦,却怕这些麻烦可能会伤害到妮娜。

但妮娜正仰着一张布满焦急的小脸看他,催促道:

“爸爸,快点去呀!”

艾瑞克动摇了,他很难拒绝妮娜。

从前那些血与火、钢与铁的冰冷淬炼,给了他无坚不摧的强大,却没给他轻易对女儿说“不”的能力。

他正要答应,忽然间,眼神凌厉地刺向了外面。

窗户上银白一片,顷刻之间已经被白雪覆盖,甚至还在往里扩散。

艾瑞克一挥手,地下潜藏的金属凝固成了一道道刀锋,寒光闪闪,破土而出,划破了那些冰雪。

雪越往森林里越沉,白森森埋了一大片,很明显跟闯进来的那个不速之客有关。

难道是天气系的变种人?!

妮娜鼓着脸颊:“他能控制天气结冰!他甚至是蓝色的,他是跟我们一样的人!爸爸,我们在这里有同伴了!”

同伴......?

艾瑞克安静地站了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在冷风中低垂了眉目。

在妮娜尚未出生的岁月,在很久以前,他其实是有过同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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