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胡绯月的请求(1 / 1)
这些事情,就是那个时候他对我说的,他对我说他错了,他背叛了佛门,没有守住戒律清规,,也没有守住自己的心。
他说,在滚滚红尘之中,你的母亲让他见到了世间绝美的爱,但也让他对这个世间彻底没有了爱。
可是那个时候,我直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他和我说起你母亲的时候,满脸都是苦涩,可是那双眼睛,分明是含着笑的,只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他回到寺中之后,自领了一通最重的责罚,便遁入了后山中闭关修习去了,直到几个月后的一天,我推算出会有胎儿在寺中降生,便叫明净早些在寺门前看着。
果然,等来了人,不想,那人竟是你的母亲。
那个时候,你的母亲其实早就应该不行了,只不过是意念支撑着她。是我为她接生的你,你出生之后,你的母亲抱着你,给你留下了这个狐尾玉环,还给你留了些话,让我转告给你,之后便撒手而去了。
她说‘你要记住,你的母亲叫苏青,是凉州苏家二小姐,你的父亲,叫胡克轩,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这个世界很精彩,很多东西都是值得尝试的,想出去看看的时候,一定要出去看遍了,想说的话当下就说,想做的事当下就做,千万别让自己后悔,也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以后不管做什么,或是碰到什么事,一定要跟着自己的心走,别人的看法又算什么呢。’
她还说这个狐尾玉环是她们苏家的信物,她把这个留给你,日后你如果想入世,说不定会有用得上的时候。我猜想这个玉环既是信物,说明他它在苏家是一种证明也说不定。
小月,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正苦叙叙的说了这一通,将关于正难和苏青的事情,只要是他自己知道的,便都尽量一模一样的说了出来,他将这些事埋在心里那么长的时间。
他看着自己的师弟的女儿,在自己的眼前,从那么一个小小的模样成长到现在。如今说了出来,心下当时竟是百般滋味。
信息量太大,不只是胡绯月,就连周遭的所有人都久久震惊,迟迟反应不过来。
明贤一脸担心的看着胡绯月,竟是下意识的向她的方向走了过去,站在了她的身后。
而明空听罢,虽说也是心疼胡绯月的身世,却想到她是自己背叛佛门的师叔的孩子,是那段不该出现的感情的证据,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是该过去像明贤那般,无声的安慰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丫头,还是应该憎恶她的存在是佛门抹黑的证据。
至于明净,惊讶于自己竟还有个未曾谋面的师叔,而小月还是师叔的孩子,心中不知怎么,还莫名的升起一丝丝的开心。明真?他并不了解这件事情的意义,只是当做个故事听听,他正因为众人逃散引空寺的事情满心的慌张。顾不上那许多。
原来,自己的身世竟是这般,她沉默了,不是因为其他,而是难受,还有不明白。
难受父亲最后竟落得个那般下场,闭关十年不再问世,而母亲,有着个那么一个好的家世,最后却落得个身死异乡的下场,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看着他木在了那里,柳婆担心的握了握她的手,感受到手间传来的温度,胡绯月回过了神来,她朝着柳婆和众人笑了笑。
说道:“没事,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是也这么过来了吗。寺里的众人待我很好,柳婆待我很好,阿壃待我很好,我被你们所有人爱护着长大,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没有了。
我也谢谢正苦伯伯,能够把这些事如此详细的说给我听,母亲留给我的话,我也是收到了,这就够了,我经常猜想,我的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的娘亲又是什么样的人呢?如今,我知道了,已经很满足了。”
她的脸上温和的笑着,可是身后站着的明贤分明的看到,她的两只肩膀究竟抖动的有多厉害。
他是一个僧人,平日里和胡绯月相处一直恪守着男女大妨,就像之前带她下山时,也是用佛珠牵着她走,可是现在,他顾不上那么许多。他的两只手骨节分明,落在了她的肩上,安抚着她的情绪。
“小月,不要担心,我在这里,一直都在。”明贤说道。
明净见状,大大咧咧的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拍着胸口说道:“不止大师兄在,我也在……”
明贤没有理会这个太过活跃的师弟,接着说道:“我们要马上离开引空寺了,你要去哪里,还有,你……在这山上还有没有未了之事?说来听听……毕竟虽说只离开三月时日,也不长,但还是趁着现在把未了之事都了了才好走的心安……”
“未了之事……未了之事……”胡绯月一句一句是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心中却是早有了想法。
她眼睛看向了正苦,又转头看向了正愿,见二人并肩而立,赶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拉住了二人的袍袖。
恳求道:“正苦伯伯,正愿伯伯,小月没有别的奢求,只一条,可不可以带我去见我的爹爹一面,一面就好,今生我是无缘见我娘亲一面了,可爹爹还在啊!
您说他在后山闭关,所以他还在,对不对,带我去好不好,就这么一次,一次便好,日后,我再不打扰……”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竟是有了哭腔,两只眼睛变的通红,湿润,只是却倔强的不肯落下眼泪来。
明明就在后山,明明自己还经常去后山,竟是从来不知后山竟有闭关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在这十年间竟是一直都在后山。
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吗?他知道他有一个女儿吗?他明明就在那里,为什么从来不见她?
胡绯月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和希冀,明明他们的距离只在咫尺,却像远在天涯般,没有交集。
正苦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女孩,面上微动,心下却早是难受成了一片,他何尝不想带她去见正难呢。
他没有告诉众人的是,十年前,正难回到寺中之后,受了责罚,去了后山,自己不放心跟了过去,为他疗伤,疗伤时便发现,他的体内竟含着剧烈的慢性毒。/
需得找到对症的药,才能多拖个几年,否则,活不过八年。而这八年间,每隔半月,便会浑身肌肤溃烂,承受五脏六腑撕裂般的痛苦整整一天一夜。
之后,皮肤便会自行痊愈,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这哪里是没发生一般?怎么能当做没发生一般呢?开始,每每到正难毒发的时候,他都会悄悄的躲起来,看着他,一次、两次、三次、……
几次下来,他这个做过医者,见识过无数血肉溃烂的人,竟是最先坚持不住了。
之后的那几年间,正苦从没有放弃给正难找寻救治的方法,直到他偶然在一本医术中翻阅时发现了这个毒的名字,名为——迁衣,中毒者如其名一般,浑身皮肤如衣服一样被剥离,再长出……
书中,自然是有解毒方法的,只是没什么意义了,书中所说的几味药虽说难得,但也不是不可得,可那药引却是永远得不到之物——龙血,这个世上,哪有真龙?
他和正难说了这件事,正难听了只是摇摇头,让他不必再费心了,顺其自然便好。
何况,就算找到了也无非是多拖个几年,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的意思,正苦和正愿都知道,就是想避世方外,得一自在,然后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身归尘土……所以,之后的这些年,他们两几乎是没有见过正难。
最近的一次,是在四五年前,但只是正愿见过他了,直到那时,才和他说了胡绯月和苏青的事情,那个时候正源说完,却没见他有什么异样,也没做什么反应,只说了声知道了,便赶正愿走了。
只是,他们两个直到最后都不知道,那天正愿离开之后,正难一个人,在闭关的那所洞穴之中,哭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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