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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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商气息骤急,眸光阴恻恻地盯向前边,似在思索,他眼眸子猛转,好似腹中揣着一兜的伎俩。

渚幽见他神情大变,料想与九天有关,心道难不成是长应将坤意身上藏着的魔门给揭出来了?

魔门里阴暗如泼墨,即便是她手捧凤凰火,也未能将这狭长的窄道全照亮。那火光映得她面色如桃,神情不咸不淡的,和观商那横眉怒目的模样迥然不同。

观商怒火滔天,牙关紧咬着,额头脖颈上青筋暴起。

“怎么不走了?”渚幽气定神闲地问。

观商轻嗤了一声,将火气尽数咽下,陡然佯装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哑声道:“大人,我们得快一些了。”

“发生了何事?”渚幽捧着凤凰火,

她装作不知晓,又道:“莫非魔门关上了?”

“怎会。”观商冷哼了一声,“是让他们发现了,但所幸门还未关上。”

他拧紧的眉心陡然松开,催促道:“现下倒是一步也慢不得了。”

“发现了什么?”渚幽故作疑惑。

观商未明着回答,而是阴恻恻地笑着,“无甚,门已开,发现也无妨。”

渚幽眉头舒展,眼眸弯弯弯着,似笑而非笑。她揣测着观商话里的意思,问道:“难不成你埋在九天的魔门已被发现?还是说……坤意被夺舍一事被发现了。”

“大人倒是聪敏,确实是被九天发现了此事。”观商猛地抬臂,面前黢黑的魔气顿时被撕开了一片,九天神光照进了这魔门中。

渚幽微微眯起眼,双目一时不能适应,她抬臂掩在脸前,待看清后,才知底下竟是瑶池。

瑶池水波未兴,静如碧玉,为群山围绕。其中白玉廊柱高立,亭台楼阁悬于山间,清幽安谧。

四处竟无一仙,坤意气息寡淡,料想已经离开甚久,只是她遗下的神识竟有千丝万缕,不光这瑶池,还朝远处蔓延开来,好似无边蛛网,分明已将九天覆盖个遍。

坤意神识所及之处俱成魔门,然而放眼望去,却不见一只魔物探出头来。

这神识已是羸弱不堪,且还在缓缓消散着,这定是坤意濒死前分出的神识,否则又怎会细弱如丝。

渚幽皱起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魔门震颤不已,门上的魔气凝成了只只杂乱挥舞的利爪,其中张张人脸正在涌动着,他们大张着口嘶吼不已,似在挣扎。

这些魔气受不得九天神光,故而魔门在神光下几近坍塌。

渚幽将手臂探出魔门,那神光伤不了她,只觉掌心暖洋洋一片,心中顿时也舒畅万分。她一步便出魔门,抬手将混在她灵力之中的魔气扯了出来。那魔气细细一缕,被她捻在两指之间。

她未立即将这魔气捻碎,而是将其绕在了腕骨之上,当作是个轻飘飘的镯子。

那魔气受不得她身上威压,伏在她的腕骨上瑟瑟发抖着,好似有了神智。

观商眯起眼,伸手便要去夺,“这魔气是我之物。”

然而他的手刚伸出魔门便被神光灼了个正着,黝黑的皮肤变得血红一片,好似被烧焦了一般,还腾起了黑烟。

渚幽往后避开,悬在半空中朝观商望去,她魔性未全然泯灭,这将他人之物据为己有的习惯仍旧未变。“我拿了便是我的了。”

她沐在神光之下,通体舒畅非常,这还是两百年后她头一回入天宫,没想到此番入天宫,竟还有赖于魔门。

观商手上黑烟直冒,小臂滋滋作响,气味恶臭不堪。

这痛楚哪是寻常人忍得的,然而观商却硬是要来夺这魔气。

渚幽眼眸一转,朝大殿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真已察觉不到玄顷的威压,坤意命殒,玄顷又怎能逃得过。

然而九天却未崩塌,悬在其上的屏障并未破碎,好似镇压着三界的九天之力未曾消失。

玄顷贵为天帝,便是天道化身,如今这天道似不复存在,将其取而代之的,竟是……长应。

可惜终是晚了一步,坤意释了神识,这魔门还是开了。

“给我——”观商双眸微眯,五指已露出炭黑的骨头。

渚幽淡声道:“这么一缕魔气都不屑于相赠,魔主当真小气。”

她往后避开,又将间距拉远,不信观商会堂而皇之地步入玄晖之下。

观商五指一拢,骨头嘎吱作响,他牢牢站在魔门内,一步也未迈出。

“看来天帝已去,坤意也已泯灭,恭喜魔主。”渚幽踏着风,绸裙在炎风中微微飘扬。

观商面上却不见一丝喜意,好似棋局已被打乱。

渚幽轻笑了一声,缓声道:“如此说来,坤意的躯壳也该不复存在了,将其夺舍的魔只能从中出来,那魔是你手下何人?”

观商未答,猛地缩回了被灼得千疮百孔的手。

渚幽见他退却,眯起眼道:“你明知玄顷神力衰颓,明明是下手的好时机,却未借机要他性命,难道是因坤意,没了坤意的躯壳,你莫不是就没法子了?”

观商哂笑,“并非没有法子,这不是还有大人么。”

远处忽响起甲胄相撞声,只见一列天兵正一路巡查过来。

渚幽抬起那环了魔气的手,又将另一只手掌悬于其上,免得这魔气被神光灼得丁点不剩。

幸而长应不在,若是看到她盘过的地方如今缠了缕魔气,指不定得酸成什么样,怕是得将她腕骨给洗得通红一片,免得沾染了旁人的气息。

观商后退了一步,哑声道:“大人说要给在下展个翅的,可莫要忘了。”

他将月隐的肩捏了个正着,月隐吃痛皱眉,却不敢露怯。

忘?

渚幽怎么会忘,原先可就是因她,观商才未能吞下璟夷那两个仙魂,而今不得不倚仗于她。

她轻哂,回头问道:“若是我不为你展这个翅,你待如何?”

观商五指攥紧,似要将月隐的肩给扣出个血洞来,“你莫不是想反悔。”

“不,我只想知道,若是我不帮你,你要如何抵挡这九天神光。”渚幽双眸微微一弯,语调平平稳稳。

观商却好整以暇地看她,不慌也不忙,好似仍留有后手。

渚幽扬眉,“原先有坤意的躯壳时,那夺舍的魔物尚还不必畏惧这九天神光,如今那躯壳销亡,也不知他能逃到何处。”

“一枚棋子罢了,我何须忧心他。”观商松开紧咬的牙关,硬是松懈了绷紧的肩背,他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魔门已开,那躯壳别无他用。”

渚幽慢声道:“可这魔门可开不了多久,若是坤意神识散尽,此门必会合上。”

“能开一息便已足够。”观商捏在月隐肩上的手陡然一抬,转而朝她的脖颈攥去,他五指施力,手背上筋骨隆起。

那站在一旁的小侍女目眦欲裂地推向观商,却被观商一掌拍出了魔门。

月隐眼眸一动,被扼住喉咙后连般个字音也吐不出来,眸光循着那从魔门跌出的侍女缓缓落下。她垂在身侧的双臂软而无力,周身气力竟如被泼出的水一般,连丁点也收不回来。

她饮了万枯藤所得来的妖力被汲出了灵海,被观商掳了去。

观商低笑了一声,见身前魔门果真在闭合,那缭绕的魔气缓缓将这敞口给蒙起。他松开手,朝月隐的后背拍去,将她推出了魔门。

月隐登时从半空跌落,却连御风的灵力也不剩了。

渚幽连忙挥出了一缕灵力,将下跌的月隐接了个正着。她胸膛里那滴心头血蹿得厉害,心扑通狂跳着,长应已近在咫尺!

她回头想寻长应所在,未见其龙,却听见了她传来的心音。

长应凛声道:“坤意的本元尚在无渊,莫让他带走!”

渚幽双耳嗡鸣,是被这龙吟给震的。

她朝那几欲合上的魔门望去,只堪堪能看见观商的下颌。

难怪观商迎着神光也要抢她手中的魔气,原来是怕她借机携此魔气再入魔门。

观商哪是想让她展翅,恨不得将她甩在魔门之外,好隐入无渊。

渚幽见状连忙捻下了缠在腕口的魔气,又其化入灵力之中,化作一片翎羽钻入了只剩下一条缝的魔门中!

魔门里,观商瞪直了眼,转身化作魔烟朝远处掠去。

朱红翎羽陡然化作人身,直追那化烟的魔。

观商没了坤意,哪还能夺得下九天,此时怕是在抱头鼠窜。

渚幽紧随其后,陡然化作朱凰,那四翼一展,看似柔软的羽梢竟在狭窄的魔门上划出了数道裂口。

朱凰仰头啼唳,尾羽所及之处皆染上了绯色。

魔门里一道火光绵延开来,此处好似已成火海,那寸寸火光越烧越烈,将肆虐的魔气给侵吞殆尽。那一只只魔气凝成的手在挥舞着,顷刻间便化在了火光中。

远处化作魔烟潜逃的观商攫去了魔门魔气,撕开一个裂口,忽地跌入了无渊。

朱凰化作黑裳银发的女子,随着那魔烟缓缓步出火光。

渚幽生怕观商又同上回那般一瞬便没了踪影,立刻掐诀施了搜魂术,术法所指之处,已在百尺之外!

她眉心一皱,连忙朝那处掠去,衣袂陡然一扬,忙不迭又施了那弑魂之术。

所幸观商未能走远,在她术法奏效的那一刻,远处传来了观商痛苦的低喊声。

好似声音被堵在了喉头,他瓮声瓮气地嘶喊着。

渚幽循着那声音而去,只见观商身上缠缚着数根朱红的锁链,那锁链为她灵力所化。

观商身上脸上汗涔涔的,身上被那滚烫的锁链烫出了数道血痕,一长串血泡好似缎带覆在他身,在他挣动时,锁链往血泡上一碾,他猛地又低吼出声。

渚幽垂眼看他,悠悠道:“抓到你了。”

观商勾着嘴角,眸光却如毒蛇一般,“果真是入过魔的,我万不该信了你的话。”

“你知晓坤意泯灭的时就已改变主意了是不是?你只不过是想将我引出魔门。”渚幽薄红的唇微微一动,那炙热的凤凰火已烧至她脚边,一头银发也被染上了绯色。

她又道:“你这计谋当真是铤而走险,若坤意在,那便利用她夺下九天,若是她亡,便也能借三界大乱钳制九天,是不是?”

观商未应声,不顾碎骨之痛运转灵力,猛地将身上缠缚的赤红锁链给崩开了,然而此法却不不单单用在他身,要绞的是他的神魂!

那丹红的锁链铿一声断成数截,在碎裂后蓦地化作了火红的符文,同火星子一般缓缓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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