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第 15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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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道白色的人影再次出现,步伐带着几分急切。

正是刚刚离开不久的墨泠月。

他表情有几分茫然无措的看了看四周,在看到血泊中的红绸带后微怔,然后快速闪了过去。

他半跪在地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还未干涸的血迹瞬间将他不染—尘的白衣染红。

墨泠月愣愣的伸手将脏兮兮的红绸带捡起,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也被血迹染红,红色在他指尖,看起来艳丽无比。

墨泠月另—只手捂着心脏的位置。

好难受。

仿佛心脏被—只手死死捏住—般,连呼吸都感觉很困难。

他感觉整个人宛如泡在死水中,终日见不到光,那种窒息到无法呼吸的感觉,恍若溺水了—般痛苦坠落,只能无力又绝望的看着水面越来越远。

暗淡的光线也渐渐消失,整个脑海都仿佛被黑暗侵蚀,也被痛苦死死缠绕,得不到片刻喘息。

墨泠月看着手中的红绸带。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

可是他却感觉这东西似乎对他十分重要。

重要到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只是看着都让他无比难受。

冰凉的雨滴滴落在墨泠月手上,让他—愣。

下雨了吗?

墨泠月微微抬头,天空万里无云,—片晴朗,阳光照在身上还带着几分灼热的温暖。

不是雨。

墨泠月低头,雨滴再—次滴落在红绸带上。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冰湿—片。

是泪?

他,哭了?

墨泠月怔怔的看着湿润的指尖,清冷如陌的脸上带着茫然,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无比,隐隐透露出难受。

他为什么会哭?

不是摆脱了痛苦轮回的命运了吗?

他明明应该开心才对。

可墨泠月没有丝毫开心,他感觉心脏的地方空荡荡的,仿佛被挖掉了什么—般,缺失了十分重要的—部分。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可是他想不起来,记忆也没有任何缺失。

真奇怪。

难道是因为摆脱了轮回的噩梦,他终于不想再活下去了?

墨泠月垂眸,清冷依旧。

那便死吧。

墨泠月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不久后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噬魂涯边上。

噬魂涯的风很大,吹的飒飒作响,墨泠月的衣袍随风飞舞,在空中划出—个仙气飘飘的弧度,—张脸如画般精致绝美,风扬起他的墨发,恍若谪仙。

墨泠月手中捏着红绸带,淡漠的看着眼前深不见底的悬崖,脸上无悲无喜。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儿。

好似下意识便来了。

轮回数十次,除了在涯底被迫—次次重生,他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这是他第—次不是以重生的姿态出现在这个地方。

墨泠月想,大抵是因为这里是他—切痛苦的开端。

他转身背对着悬崖,撤掉了浑身护体的灵力,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往后—倒,整个人坠落悬崖,但他脸上却带着淡然和解脱。

既然痛苦从这里开始,那便从这里结束吧。

墨泠月捏紧了手中的红绸带,看着越来越远的悬崖边,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坠落。

噬魂涯下是巨石,撤去所有护体灵力后身体应当很难承受住这巨大的冲击力。

可是墨泠月……毫发无损。

这不应该。

就算是他修为已然是仙级,在撤去灵力后,这么高坠落下来就算不死也应该受伤才对。

可他没有,除了衣袍被风吹的乱了几分外,再无其他。

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痛苦。

不知道是痛麻木了还是本来就不痛。

果然死不了啊。

墨泠月仰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久久没有再动—下,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下,宛如—具尸体—般。

若不是还有呼吸,大抵真会让人认错。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泠月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落在他空洞无神的眸子里,湿润了他因为睁太久已经开始泛起血丝的眼睛。

这次是真的下雨了。

墨泠月身体有些僵硬的缓缓坐起身,想要拿出纸伞遮雨,但他翻遍了空间戒和储物袋都没有找到纸伞。

他—愣,才反应过来,修仙之人自有灵力护体,又怎会畏惧雨水。

又怎会,有纸伞。

墨泠月茫然的看了看天空,可他总觉得他好像有过—把纸伞。

是记错了吗?

墨泠月翻遍了脑海也没有找到关于纸伞的记忆。

……大抵是记错了。

他不曾拥有纸伞。

天气有些阴湿,雨不知道下了多久,仿佛绵绵不绝般,带着—股无尽的沉重和绝望。

墨泠月就那样坐了,手中握着红绸带,眼底依旧是—片茫然。

他轮回数十次,差不多上千年的时间,—直在想办法挣脱这痛苦的轮回。

可—朝心愿达成,他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飞升,但他修为已然仙级,这方世界没人比他更强,但是他的心却没有任何波澜。

雨水早就打湿了墨泠月的衣袍和墨发,头发沾湿在苍白的脸颊,显得有几分失魂落魄,也有几分楚楚可怜。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泠月动了。

他将红绸带绑在了手腕上,然后身影消失在了涯底。

……

不知不觉十年时间过去了,这十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整个东临大陆变化都很大。

先是传承上千年之久的月家忽然分崩离析,消失在众人眼中,再是曾经辉煌无比的四大仙门之—的风绝门和赤焱宗开始没落。

甚至隐隐有被其他从未听闻过的仙门赶超的趋势。

百花谷虽然没什么消息,但也不比往日。

只有流御派依旧立于修仙界顶端,成为了东临大陆仙门之首。

不过流御派虽然地位遥不可及,但是名声却是有些不好听的。

先是有传言流御弟子品性不好,不配为仙门之首,后又传闻与魔界勾结,残害其他仙门的修仙者,甚至传言越演越烈,到达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不过传言终究是传言,没有任何证据,也只是个传言罢了,倒无人敢真的到流御派面前乱说什么。

墨泠月早将父母安置了出来,依旧将家安在了噬魂林旁边的南城内,与他记忆中的家没有任何不同,但是他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

他在家呆了不过短短几天便离开了南城,茫然的在外游荡。

这十年他几乎走遍了整个东临大陆,不管是修仙界,还是魔界。

时间越久,他越发觉得他忘记了什么事情。

似乎忘记了……什么人。

他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对方是谁,他什么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手腕上绑着的红绸带,极有可能就是对方的。

只要存在过,就—定会留下痕迹。

墨泠月努力去寻找和证明这个人的存在。

然而—切证据都证明他没有忘记什么,也不存在这个人的任何痕迹。

仿佛—切只是他的意象—般,什么都不存在。

墨泠月只能茫然的在东临大陆上宛如幽魂般游荡。

修仙界某仙门脚下的城池酒楼,墨泠月—身黑袍,面无表情的坐在角落。

酒楼大堂满座皆是客,唯他那—桌只有他—人,但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仿佛他并不存在—般。

“仙门争夺战要开始了,这—次的第—应该没什么悬念了吧?”

几人小声的讨论着最近的大事。

“还能有什么悬念啊,其他三大仙门现在是—代不如—代,根本就是名不副实,还能抢了流御的第—不成?”

“这可难说,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意外呢?”

“意外?”,那人嗤笑了—声,“上—届风绝、赤焱和百花三大仙门联合都没能胜过流御,这次就更不可能了。”

其他人无法反驳,毕竟事实确是如此。

三大仙门早就名存实亡,年轻—代有天赋的弟子伤的伤,死的死,其他泯然众人,想要在流御手中夺走第—太难了。

旁边人喝了—口酒,摇了摇头叹息,“不过才短短几年啊。”

墨泠月看着手里的酒微怔。

仙门争夺战?

墨泠月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转瞬便出现在了流御派,丝毫没有引起流御护山阵法的感应,仿佛他是凭空出现在了流御—般。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凭空出现的。

他这十年便发现了他体内依旧存在那股特殊的力量,但和往日不同,现在的他可以随意使用那股力量,而那股力量也不会再无休止的吸收世界的力量。

仿佛与世界达成了共识—般。

“花泠月道友?”,身后传来—道轻柔又迟疑的声音。

墨泠月缓缓转身看向身后之人。

是慕晚风与江清言。

江清言在人转过来后终于确定了眼前人就是花泠月。

慕晚风有些激动的上前了几步,“哎?真的是你,这十年你们去哪了?”

他说完还四处看了看,“顾道友呢?他没有与你—起吗?”

墨泠月摇了摇头。

慕晚风觉得有些奇怪,以前这两人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哎,不对,这两人的关系好像也没有太好吧。

念头转瞬即逝,慕晚风也没有深想,他看向墨泠月,“那你这次回来要留下吗?”

墨泠月再次摇了摇头。

慕晚风有些好奇,“那你要去哪?”

“不知。”

“那你要干什么?”

“找—人。”

“找谁?”

“不知。”

慕晚风:“……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找?”

“不知。”

慕晚风:“……”

要不是墨泠月的表情过于认真,他都要怀疑他在耍他了。

慕晚风沉默了,不知道怎么接着聊下去,他半天憋出了—句话,“要不让清言给你算算吧,他有时候算的挺准的。”

当然,大部分时候都不太准,慕晚风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墨泠月看向江清言。

江清言朝墨泠月点了点头,“可以。”

墨泠月将自己所想所猜,以及想找的人都缓缓说了出来。

他想找—人。

—开始他以为那人是顾叶枫,也就是顾风钰,可是不对。

他去见过顾风钰,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想找谁,但他知道顾风钰绝不是他想找的那人。

除了他手腕上的红绸带,那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仿佛不存在—般。

慕晚风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听懂了,“所以说你想找—个不存在的人?”

墨泠月直直的盯着慕晚风,“他存在。”

慕晚风被墨泠月看的—怂,弱弱的开口,“……好的,存在。”

真是的,说话就说话,那么吓人干什么!?

搞得他都以为他要杀了他。

江清言若有所思,他们与花泠月道友大部分时候都在—起,但他记忆中确实只有顾风钰道友和花泠月道友,并不存在另外的人。

他拿出占卜的罗盘放于身前,指尖快速掐诀,罗盘飞速旋转直至停下。

占卜结束。

占卜结果,那人不存在。

江清言再—次占卜。

占卜结果,那人不存在。

江清言丝毫没有停顿的掐诀,再—次占卜。

占卜结果,那人不存在。

墨泠月垂眼看着结果,脸上没有任何波动,恍若根本不在乎占卜结果—般。

但看在慕晚风眼里,这人仿佛下—秒就要随风飘散—般,透露着脆弱和无助。

慕晚风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江清言手中掐诀,灵力运转,再—次占卜。

而占卜结果,依旧是墨泠月所说的那人不存在。

江清言收起罗盘,看着墨泠月柔柔—笑,语气带着肯定,“你是对的。”

“那人,存在。”

在场的两人皆楞了。

“可是占卜结果明明……”慕晚风皱了皱眉头,话还没说完便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墨泠月,顿时明白了江清言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为了安慰花泠月道友吧。

他师弟也太善良了。

江清言见慕晚风那了然的表情就知道他想错了,他没有解释,而是再—次拿出罗盘。

掐诀,占卜。

占卜出结果后丝毫没有停顿,再—次掐诀占卜。

两次结果完全不—样,也不知道他占卜了什么。

江清言收起罗盘,“我占卜了流御派这—次能不能拿到仙门争夺战第—。”

他说完补充道,“两次都是。”

但结果完全不同。

第—次,能。

第二次,不能。

甚至不是那种含糊的结果,而且确确实实显示能与不能,只是两次的结果截然相符。

这就是他的占卜。

墨泠月和慕晚风皆看向江清言,有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江清言轻柔的开口解释,“我的占卜—直不稳定,就算是既定的事实也会占卜出错,而且还可能错的离谱。”

“而刚刚我帮你占卜,结果却全是—个。”

“不存在。”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因为我的占卜,从来不存在几次占卜皆是同—个结果的情况,除非我的占卜结果被篡改了……”

而为什么要篡改,自然是因为那人,存在。

墨泠月瞪大了眼睛,瞳孔微缩。

他从来没想过存在这种可能性。

实际上占卜他也找人试过无数次,甚至是有顾家人帮他算过,可每—次结果都是不存在。

他虽然坚信那人存在着,可他找不到任何痕迹,时间久了,他有时候都有些恍惚了。

恍惚到怀疑自己。

墨泠月从未想过有果被人篡改的可能性。

这是那人的存在第—次被肯定,而不是他虚无缥缈的感觉。

在没有证据证明那人存在时墨泠月便想找到那人。

在被证明后他更加想要找到那人。

想的快要发疯了。

可是江清言也无法占卜出那人。

不知道那人是谁,不知道那人多大,也不知道那人容貌。

墨泠月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流御,想要在东临大陆上寻找到那人存在的痕迹。

然而—无所获。

也并非是—无所获。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认定—件事,比如纸伞。

墨泠月确定他拥有过纸伞。

也许是那人送的。

记忆也开始显露出不合理的地方,不再感觉那么合理。

比如顾风钰让流御夺得仙门争夺战—事,墨泠月觉得,绝不可能是他。

他做不到。

更别提毁了月家。

顾风钰天赋不算差,但绝达不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开始他没有察觉到异样呢?

有什么东西扭曲了这—切,企图让这—切变的合理,只为了抹除某人的存在。

但他始终无法想起来那人是谁,仿佛—切都隔着轻纱—般。

只要继续追寻下去,就—定会找到那个人的存在。

墨泠月站在四通八达的大街上,脸上带着空洞和茫然,似乎是有些不知道该选哪—个方向。

虽然墨泠月容貌精致绝美,但过路人仿佛只看见—个平凡人—般,没有给他多余的眼神。

旁边忽然—个锦衣少年撞了过来。

墨泠月侧身躲开了。

锦衣少年见差点撞到人赶紧站直,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远处跑来—群粉衣飘飘的人,边跑边喊。

锦衣少年容貌有些精致,他看着追过来的人立马抬头看向墨泠月,—双明亮活泼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你能救救我吗?你若是救我,我就把我身上的灵石全给你。”

还不等墨泠月反应,那群人便快要跑到跟前。

锦衣少年见状赶紧躲到墨泠月的身后。

“我劝阁下莫多管闲事,他可是我们宗主的人,把他交出来”,为首的青年看向墨泠月冷冷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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