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玉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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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鸢揉着惺忪的睡眼,想起昨夜到最后,司俨还抱着她去了这楼台内的汤池处,结果她却在那池子里晕了过去,到最后连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了。

男人已经穿戴整齐,着君王冠冕,气质矜贵又夺目。

裴鸢早便习惯了司俨每日对她的照拂,甚至可谓是伺候。

司俨端坐于榻侧的高几,本欲俯身先为慵懒的小美人儿穿好鞋履,但他刚用手攥住她的脚腕时,动作却是微微一顿。

裴鸢身上的每一处都生得异常美丽,那双玉足亦是如此,白皙又细嫩,就同被削了皮的藕一样,十个脚趾的形状也生得玲珑如玉瓣。

他鸦睫微垂,静默地看了她那只玉足良久。

裴鸢仍揉着眼睛,却觉司俨好像一直都未帮她穿上鞋履,她心中奇怪,便睁目看向了榻旁俊美的男人。

却见司俨竟是倾身,即要做出亲吻她小脚的态势。

从裴鸢的这个角度看,只觉男人垂首时,眉骨异常的硬朗立体,同眼睛衔接之处的走势亦很平整漂亮,他拥有如此惑人的皮相,就算做出这种举动也未带半分的狎浪。

可裴鸢却还是难以接受此事,她心中一急,便要将那只伸出去的小脚缩回来。

司俨却将她的脚腕攥得更紧,只面色平静地淡声回道:“躲什么,你身上哪处我没碰过?”

裴鸢刚刚睡醒,双颊本就蔓着淡淡的霞粉色,听罢男人这话,那面上晕的颜色自是又深了几分。

小美人儿嗓音娇软地制止道:“你…你别这么说……”

司俨很快帮裴鸢穿好了鞋履,又于镜台前用篦子帮她顺着长长的乌发。

裴鸢一直垂着小脑袋,模样虽然温驯,却全无平日的明媚。

“我…我今日要去趟内侍局。”

话落,男人低沉的声音便从她身后传了过来,“新的尚方令早已任职,日后不用再去内侍局,也不用再去看那些账簿,我一旦得空便会帮你打理好一切。”

裴鸢知道司俨对处理数目有着惊人的天赋,且他也仅仅是用个片刻的功夫,便能将这阖宫的账目都理清楚。

可裴鸢还是细声细气地同男人反驳道:“可我是王后,这些都是我的职责啊,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去做啊?”

司俨身上的情蛊被解后,自是不再如从前似的,总是会有那么多的顾忌,他如今是触底反弹。

现下他身体康健,又正值壮年,何须再让他的小娇鸢这么辛苦。

“不用,日后你不需要再做些事。你不是想为我生孩子吗?那便先将身子养好罢。”

裴鸢悄悄地攥着小拳头,随即便又软声试探男人,“那我一会儿想去长阁旁的花园逛逛。”

司俨这时为她的鬓边佩了朵颜色鲜妍的海棠花,衬得小美人儿的容色愈发娇妩媚人。

他瞧见了镜中,裴鸢神情的低落,只温声哄道:“我明日才能归宫,等我回来后,我陪你去。”

裴鸢伸出了小手,便扶着鬓边的海棠,边道:“可我只是在宫里走动,也不需要你来陪我啊?”

司俨的眼眸蔓上了一层森寒之意,可他同裴鸢说话的语气却依旧温柔如故,“姑臧逢夏,一贯烈阳高灼,你白日也不要随意出去。你皮肤娇嫩,人又畏热,很容易被晒伤。等我回来,我自会陪着你去。”

司俨离开颍宫后,裴鸢仍觉倍感压抑,她在琼凤台中也为自己寻了些事情做。

可插花无趣,看那些话本更是无趣。

小美人儿用纤手烦躁地随意地翻了几下书页,便一脸疲惫地仰了仰首,可当她看着屋顶藻井上,那正盘旋逐珠的蟠龙时,却觉异常地头晕目眩。

故而裴鸢撂下了手中的话本,决意去寻她母家的女使说几句话。

可无论是采莲、采萍,还是绛云,在同她说话时,还是不敢将脑袋抬起来,更不敢去看她。

她们回她的话时,也都表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裴鸢兴致全失,便放这些女使离了她的寝殿,她则心绪寥落地走到了窗前,却见琼凤台下,竟是驻守着不少的侍从,而整个楼台也都被数十近百的画柱萦绕。

她眸色不禁一变。

这琼凤台,真的很像一只鸟笼。

司俨他这是在做什么?

是在将她当成一只珠鸢,怕她飞了或是跑了,所以只能将她放在笼子里来养吗?

入夜后,司俨果然并未归宫。

裴鸢心事重重地独自躺在榻上,却觉幸好司俨今夜并未回宫,不然她还真不知该怎样面对他。

她心思乱极,又孤枕难眠,也实在不想再这琼凤台内再待半刻,便渐渐起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故而裴鸢走到窗前,见夜深后,这琼凤台的守卫也不如白日那般森严,她若侥幸些,便能逃出这个巨大又华贵的鸟笼。

裴鸢假意扬声,对内殿外候着的女使命道:“进来帮我点些烛火,我想借着些火光再睡。”

“诺。”

裴鸢躺回了榻上,观察着这些女使的一举一动,见她们果然垂着头首,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殿下,奴婢将烛火为您点好了。”

裴鸢嗯了一声,复又佯装成要入睡的模样。

待女使退出了寝殿后,她才蹑手蹑脚地起身,将软枕俱都埋在了衾被里,伪装成了仍有人躺在其内的假象,亦用小手将帷帐轻放。

待做完了一切后,裴鸢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不知自己到底能逃到哪里去,她纵是逃出了这琼凤台,她也知晓,她是逃不出这偌大的颍国王宫的。

只是她真的不想再待在这个华贵的楼台中,这里让她倍感压抑,她只觉再在这儿待上片刻,她就要喘不上来气了。

她只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去哪儿都可以,只要能离开这处便好。

是夜子时。

司俨原本是要于次日才折返位于东城的颍宫,可他的心里却总是放不下独自在琼凤台中的小娇鸢,故而他归宫时还未卸甲。

近日他同颍国的将领研究了许多杀伤力极强的军械,并于今日将它们一并在讲武场检验了一番。

自想起了前世的记忆后,司俨便也不自觉地受了自己前世的影响,心中动辄就会涌起杀伐屠戮的念头。

祈稹前世率兵出征时,总喜在面上佩一铁质的面具,司俨忆得那面具的纹样,待于绢纸绘之后,便命匠人打了副一样的。

颍国诸将也觉司俨近日同从前不甚一样了,实则他在继位之后,就很少会率兵打仗了。

如今再度穿上甲胄,气质也不似从前那般的儒将之风,反是越来越像个杀伐果决的战神。

夜色幽暗,司俨待即将走到琼凤台处时,便随意将兜鍪丢予了身侧的一个侍从。

见裴鸢的寝殿中,仍燃着烛火,司俨便以为裴鸢仍未睡下,待他进了内殿后,却见那床帷竟是落着。

透过其绡纱的质地,亦可隐约瞧见有个身量娇小的人儿,正乖巧地躺在里面。

司俨原本神情冷肃,但一想到即将就能将那娇柔的小人儿抱在怀中,他的眉目便变得愈发温和。

他走到榻前,亦轻轻地将那绡纱帷帐掀开了一角,隔着幽暗的烛火,他终于看清了里面的一切。

司俨的眸色不禁一变。

他难以置信地又掀开了衾被,却见里面果然是几个软枕,全无裴鸢的任何身影。

裴鸢她应是想要逃出这琼凤台,还同她的女使耍了手段。

他没想到,这只小娇鸢竟也变得狡猾了。

司俨面色渐变得阴鸷,即刻命了一众女使,先在琼凤台内搜寻了一圈裴鸢的身影。

片刻功夫过后,女使绛云一脸惊慌地回到了内殿,对着身着玄铁甲胄,面色深沉的君王颤声回道:“王上…奴婢和其余女使将琼凤台的各处都寻了一遍…可王后殿下,她就是不见了……”

司俨的眉目威冷,他紧攥着指骨,手背也贲出了青筋。

适才绛云说,半个时辰前,裴鸢还唤她为其点过烛。

那便证明,裴鸢她还没跑远。

故而司俨沉声命道:“王后她应该还在宫里,给孤好好地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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