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1 / 2)
清晨,谢微之打开房门,缓缓伸了个懒腰。
今日没有阳光,天边阴沉沉一片,仿佛风雨欲来。
湖面沉滞,往常好动的游鱼也不见跃出水面,叫人瞧着,心里一阵发闷。
谢微之隐约听见有嘈杂混乱之声从墙后传来,她皱了皱眉,足尖微挑,便轻轻巧巧地落在墙头。
她自上而下望去,只见霜月居中,上阳的女弟子们挤在一处,围着中间几具同门的尸首或惊或怒,还有人压低声音啜泣,一片混乱。
谢微之心下一沉,凝神细看。
上阳的女弟子多是年华正好,修为在炼气、筑基、金丹之间,到了元婴期,要么外出游历寻求突破,要么已经担任书院长老、先生等职位。
可眼前躺在地上的几具尸首,形容枯槁,长发灰白,仿佛垂暮的老妪,如果不是她们的脸庞轮廓依稀可以让同门辨出模样,又是一身书院弟子服,恐怕谁也不敢确定她们的身份。
她们这般,像是一夜之间耗尽原本几十年的生命而亡。
上阳书院之中,竟是混进了邪修么?!
以掠夺他人生命力修炼的,是为众多正道修士所不齿的邪修。
谢微之当然也对邪修没有任何好感,只是这世上总有许多人不愿刻苦修炼,妄图寻找修炼的捷径。
没过多久,湛晨带着执法弟子匆匆赶来,他神色严肃,先扬声安抚众女弟子,言道会彻查近日来往上阳的一干人等,并加强霜月居、白露居各处巡查,一定会抓住那个敢暗害书院弟子的邪修。
他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太够用,但作为上阳首席,分内职责向来做得很好。他这番表明态度,大家惶惶不安的心总算暂时放了下来。
“此事我会上禀大师兄,刑律院一定会在最短时间抓住这个胆大妄为的邪修!”湛晨示意执法弟子将几具尸首带走。
“怎么了?”萧故捧着一碗粥跳上墙头,站在谢微之身边,一边问一边喝了一口白粥。
“出事了。”谢微之微微抿着嘴角,“上阳书院混入邪修,有几名少年弟子遇害,尸首面容枯槁,状若老妪。”
萧故顿住了手:“可能看出是什么功法。”
他的表情并不好看,几个年华正好的女修就这样丢了性命,实在是一件让人叹惋的事。
“不知道。”谢微之回答,有不少邪门功法都有这般作用,仅凭几个上阳女弟子的惨状,她还不能确定邪修来历。
不知为何,谢微之突然想起自己昨晚感受到的那股有些异样的妖气,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只是上阳之中有许多妖族和半妖,有妖气本就是正常的,也可能是她多心。
“你想到什么?”萧故见谢微之若有所思,便问。
谢微之摇摇头,没有多说,这不过是她的感觉,没有丝毫依据。
这日之后,上阳开始盘查目前所有暂住于书院之中的散修,住在寻芳苑的谢微之和萧故,能明显发现霜月居周围的执法弟子多了不少。
但是那个害死了数名女弟子的邪修,并没有被抓获。
三日之后,有两名散修在自己院中遇害,一男一女。
如他们这样暂住书院听课的无名修士,大都独来独往,便是三五日不出现,也没有人会发现。
这两名散修,还是上阳执法弟子为了清点外来人口,以便一一排除嫌疑人上门,这才发现了他们已经丢了性命。
这二人的死亡意味着,那个邪修的目标,不仅是女子。
消息被湛晨暂时压下,书院之中已经人心惶惶,这种情况下再传出死讯,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上阳暗地里的排查更加大了力度,大概确定了一个范围,也未曾透露丝毫,一切暗流都隐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
不过这些事同萧故和谢微之的关系并不大,两个人住在寻芳苑中,一如往日,那邪修显然没有不长眼到对他们动手。
“叶灵师姐,你回来了!”小径上,有少女激动地唤了一声。
谢微之提着酒坛的手一顿,从树上向下看去,那面色有些苍白的,正是当日的跋扈少女叶灵。
叶灵对着少女们笑笑,意外透出些许清冷。上阳玄风洞乃历练之所,其中遍布风刃,叶灵被罚囚于此十五日,而她不过炼气修为,肯定吃了不小苦头。
众多女孩子们围着叶灵叽叽喳喳,这个闯入南宫月小院,要鞭笞同门的姑娘,竟然意外地人缘不错。
谢微之有些惊讶,因为她看得出,这些女孩儿们,竟然是为了叶灵回来真心高兴的。
她原以为,如叶灵这般行事,哪怕会有人因为她的家世天赋拥簇在她周围,也未必有几分真心。
可如今看来,倒与她猜想的并不一致。或许当日之事,并非只是欺辱同门那么简单。
谢微之也并不后悔自己所为,她行事从来但求无愧于心,冷眼旁观叶灵鞭笞南宫月,她做不到。
谢微之捧起酒坛豪饮一口,上阳之中的邪修还未抓住,但近些日子并未流传出再有受害者的消息。
人的忘性向来是很大的,当日那几名受害女弟子死状带来的惊惧慢慢散去,上阳中很快换了新的谈资。
邪修之事,好像在湖中投入一枚小石子儿,除开最初落下时溅起的几圈涟漪外,再无余波。
一只通身透明,唯有双翼光华闪烁的蝴蝶振翅而来,落在谢微之脸侧,盘旋不去。
这是修真界常用的传讯手段之一。
谁会给她传讯?谢微之微微疑惑一瞬,指尖点在蝶翼上。
是子书重明,他传讯,请谢微之往湖上画舫一叙。
谢微之不由轻叹口气,说不清心中是何情绪。麻烦,真是太麻烦了。
这就是她不想和他们相认的缘故,有些事,既然已经做下,又何必后悔。
谢微之漠然地想。
或许不管是明霜寒,还是小书生清风,亦或是容迟,在她心中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她可以轻易地放下那些感情,将他们抛在脑后。
这两百多年间发生的所有事,谢微之都不曾后悔过,在她心里,他们其实并不欠她什么。
因为若是有仇,她一般当时就报了,就像明霜寒心口那一剑。
可是这些人好像不这么觉得。
她不曾怪过谁,她只是…有些伤心罢了。
谢微之躺在树上,重重叹了一口气。赴约很麻烦,可如果不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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